她走上前,将银票塞到穆春手中:“不过一本书而已,穆妹妹这样见外,我可就没脸了。”
苏锦绣原本听穆春解释后,脸色淡定的,此刻严云丽故意挑衅,就有些忍不住:“穆大少爷是爱书之人,什么人赠书他都会还情的。”
意思是严云丽不过众多赠书人中的一位。
“是,兄长是每年都会收到不少人的赠书,家中满满一柜子,比严姐姐的衣裳不会少。”穆春附和苏锦绣的话。
严云丽轻描淡写看了她们两个一眼,眼中的嫉妒一闪而过,她轻笑着:“既然如此,那银票我就收下了。”
苏锦绣和穆春都松了一口气。
胡彩玉今日是专门过来捧场的,如此便笑着说道:“听说家里新供了一尊玉观音,有桌子这么大,是吗?”
严云丽听后笑着说道:“你消息倒是灵通。”
又跟穆春等人解释道:“大哥新官上任,祖父叩谢神灵保佑严家,重新修缮了佛堂,供了一尊金佛和一尊玉观音。”
胡彩玉道:“那便是要诚心求一求了。”
金佛虽多,却多是金箔贴面,不足为奇。
通身为玉,有木桌子那样大的玉观音,怕是世间罕见,穆春也十分有兴趣,当然,她更想看看,曾经她跪过几天几夜的佛堂,新修缮又能修缮成什么样?
几位大家闺秀都是信女,平时有空均跟着家人去求过签的,倒是没有人反对。
一行人裹上披风,又拿上暖手小炉,浩浩荡荡往西北角的佛堂过去。
这一路却是有些远,严云丽显摆惯了,命麦草去叫人抬几顶小轿子来。
穆春怕冷,自然是求之不得。
偏胡彩玉说道:“不远不远,走几步就到了。上次你们重新布置了院子,来的匆忙也没好好看上一看,这次正好慢慢走细细观赏。”
她是严家的常客,怎么会没有“好好看上一看”?无非是想替严云丽显摆,让苏锦绣和穆春这等不在意的人,也好好惊叹折服严家的财大气粗,富丽堂皇罢了。
严云丽哪里不明白她的意思,自然是借坡下驴,说道:“既然妹妹有这个雅兴,那我也不强求了。”
胡彩玉在前头走,严云丽招呼着众人,一行人中,她的大红斗篷格外耀眼。
路上迎面来一个小丫鬟,步履匆匆,端着托盘,跑过来盈盈行礼,笑着对严云丽说道:“二少爷说,怕小姐们冷,特意买了新的暖手炉,放了银丝碳。”
只见托盘上一字排开4个鎏金绿漆小手炉,上面的镂空是金黄色,已经点好了,外间用银丝金线的罩子包好了,冒着轻轻的烟火气。
严云丽笑着道:“大家都带着呢,倒是不缺,不过这也是二哥的心意。”
就命那丫鬟一一送给众人。
跟软烟罗一样,仍旧是一人一个,颜色质地看起来都一模一样。
穆春得了一个,摸在手上的确比自己那个旧的好上不少,也更暖和,巧妙的是,这罩子不是单层,里面约莫夹了绒布,既暖和,又不烫手。
她本就怕冷,如何拘泥于这种小节,当下便握在手心,贪婪取暖,把旧的给玉梅用去了。
一行人又往前,没多久就到了佛堂,穆春看着这熟悉又憎恶的地方,心里再次涌上一股莫名的酸楚。
她深吸一口气,正要进去,一袭锦袍从佛堂内院的墙内走出来,满脸惊讶地看着严云丽:“丽丽。”
这一个称呼明显教严云丽恶心了一把,她蹙起眉头,对着来人勉强行了一个礼:“王公子。”
穆春等其余人也向王公子行礼。
许是从未这样一次性见过这么多青春貌美的女孩子,王公子有些不知所措,搓着手十分兴奋:“我……我……”
一旁的丫鬟主动跟严云丽解释道:“王公子来作客,想看看佛堂里的玉观音,太太就让我带他过来。”
佛堂不在内院,自然是可以让王公子来的。
只是没想到严云丽也兴起,带着众多女眷过来撞上了,便有些不妥当。
那王公子家里是富户,自然也是受过礼仪熏陶地,众人还在等他先告辞呢,他则显然没将先生教的“礼义廉耻”往心里记住,一双眼珠子滴溜溜就在几位小姐身上打量。
穆春等人厌恶不已,就连胡彩玉都忍不住别过头去。
严云丽冷哼一声,怒道:“王公子看完玉观音还不走吗?”显然是没什么好声气。
这倒是让穆春有些惊讶。
这王公子再言行无状,那也是严家的客人,严云丽即便是受了欺侮,也该忍气吞声不要得罪才是,顾着两家的颜面和情谊方是正解,怎么出口就是疾言厉色,毫不留情。
那王公子更奇怪,见严云丽出声呵斥他,并无恼色,反而如老鼠看见了猫一般害怕,忙道:“这就走,这就走。”
说完朝人群中故意挤过来。
饶是穆春和苏锦绣等人急忙避让,却还是让王公子挤到中间,他经过苏锦绣身旁时,见她容颜清秀,端庄貌美,居然恬不知耻地往她那边一靠,轻薄无耻:“好香。”
苏锦绣吓得连连后退两步。
王公子回眸看了苏锦绣一眼,恶作剧得逞一般,得意洋洋地哈哈大笑着走了。
严云丽看着王公子如此厚的脸皮,再看看苏锦绣惊慌失措,跟以前端庄大方的模样判若两人,脸上浮起一抹得意得笑容。
穆春安慰了一下苏锦绣,看严云丽毫不在乎的模样,心里怒火起,冷笑着说道:“严家真是好客啊,什么阿猫阿狗都请进来。”
她话音刚落,严云丽还没说话,胡彩玉先憋不住了,对着穆春说道:“你说什么呢?人家王公子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那是严姐姐的……”
“彩玉!”严云丽出声呵斥她,见穆春脸有怒容,看起来是真的不高兴了,这才解释道:“是我的不是,该让丫鬟先过来打听的,没料到有人在这里,惊吓了苏姐姐,实在是对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