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氏笑眯眯得看着穆春:“春儿长大了,出的主意都超过我了。”
穆春笑笑:“您就好好歇着。若是三婶张罗,怕是您月子都坐不好的。”
穆文忠点头称是。
不过是低个头的问题,又不是深仇大恨,本来就是一家人,只不过各自心里都有点傲气罢了。
媳妇能好好坐月子,弟弟能好好成亲,还有什么比亲人都平安稳妥更重要?
解决完这一桩事,穆春犹豫了一下,还是跟穆文忠说道:“我昨晚太生气,对二叔不太恭敬,您见着他时……帮我跟他道个歉。”
“那得你自己去。”周氏笑着:“怎么,发火的时候勇猛无双,认错的时候就怂了?”
昨晚的事情她已经听穆文忠讲过一遍了。
待听见女儿为了她痛殴严氏时,忍不住又心疼又着急。
打了长辈,哪怕是被休弃的长辈,穆春的名声算是毁了,日后说亲,怕是也没有哪户人家愿意娶的。
好在今日打听了一下,严氏还未到处嚷嚷,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听周氏挪瑜她,穆春气呼呼的:“去就去,谁怕谁。”
又对穆文忠说道:“把您那个舍不得用的砚台拿来给我吧,总不好空着手去。”
穆文忠笑哈哈的:“这小妮子,都学会讹人了。”又大手一挥:“去我书房,叫他们拿给你便是。”
穆春便带着玉梅往前院过去了。
穆文平在书房写些什么,穆春待通报了进去行了礼,正要说话,穆文平看着玉梅捧着的托盘,笑着说道:“正缺呢。”说完将砚台收下。
穆春一时被他弄得不知道说什么好。
穆文平先说道:“过几日二叔大喜,这可不算礼物,你得另外准备给我。”
“一定一定。”穆春急忙答应:“保证叔叔满意。”
只是,穆文平说的过几日?是什么意思?难不成要这样急?
她问道:“不知道二叔说的几日是……”
穆文平笑着道:“也罢,择日不如撞日,巧得你来了,就先知道。”他音容笑貌之间,似乎昨晚上的屈辱和愤怒从未发生过一般,都被他远远抛诸脑后,“清流县书院之前给我来信,想请我过去教书,我不太愿意,如今想来,还是去一趟,毕竟我喜欢教书。”
“只是一个人过去,你父亲母亲不放心,怕我没人照顾,索性就成了亲再过去。刚好人家三月中旬开学,都来得及。”
他笑呵呵的,云淡风轻:“我留在家里,不断引来祸患,败坏穆家门风不说,你二哥,三妹妹,我都没教好,实在是失职,以后由你父亲母亲教导,会比我教的更好。”
他这是要,离开家一切都不管了?
穆春不知道说什么。
穆文平显然是已经下定决心无可更改的,他轻轻拂了穆春的头:“你是个好孩子,不要多想。”
穆春越发不知道说什么了。
正月底,穆家二老爷穆文平娶续弦的帖子已经发到亲近的亲戚家里了。
因是再娶,也不好太声张,但是人家姑娘是头婚,更不好太低调,否则便是轻贱了人家。
如此,便请了四大家族的亲眷,以及穆家的一些直系亲属办了婚宴。
刘氏和吕氏得了穆二老太太的叮嘱,事情张罗的有声有色,既不失体面,又没让人觉得轻狂,周氏十分满意。
到了大婚那天,穆家张灯结彩,穆立也从楚州回来,高高兴兴喝了新媳妇的茶。
严氏踩着吉时,带着几个壮丁被穆春安排的来福带着浩浩荡荡一群人,堵在了穆家附近的巷子里。
严氏看着瘦弱身板的来福,怒道:“下贱的东西,让开!这路是你家开的不成?”
来福笑着说到:“二太太,哦不是,前二太太,新二太太已经接过门了,您就别折腾了,今日新来的潘县令可在府里坐着喝喜酒呢,真闹起来,您这回可是要蹲大牢的。”
严氏有些不信,可想到穆立在楚州的官职,新来的县令想巴结也不是没可能。
她跟来福僵持了一会儿,来福寸步不让,笑着对跟她来的几个汉子说道:“我家大小姐说了,二太太给你们多少银子,她也给多少,事儿不用做,责任不用担?”
“真的?”其中有人就眼睛亮了。
来福笑着说道:“穆家大小姐何时说话不算数?”
说完晃晃手中的钱袋:“每人一两,喜事办完,过来领钱。”
严氏气得牙痒痒,怒道:“我给二两银子,你们给我冲过去!”
来福冷笑着说道:“二太太,您弄点银子不容易吧,可别浪费了!再说,您多出二两银子,五个就是十两,大小姐说了,我有二十两和您翻倍,您有四十两和我翻倍吗?”
一席话说得那几个汉子都默默站到了来福那边。
严氏气得不行,恨恨一跺脚,打算自己冲进穆家,被来福带的人按住:“大小姐说了,若是此人再登穆家的门,方圆一里,谁让她进去的,谁就去领板子!”
严氏无法动弹,气得破口大骂。
来福拍拍手:“你们几个明日一早过来领银子,穆家说过的不会不算数。”
“诶,诶。”那几个汉子一迭声答应着。
不干活还有钱赚,天底下的好事竟被自己摊上了。
经过严氏身边时,眼皮子都没抬就走了。
等人散开,来福才叫人放开严氏:“东南西北都守着,苍蝇都不许飞进来!”
“是!”众人齐齐应声,虎视眈眈的瞪着严氏。
严氏心里多少有些惧怕的,见穆春已经丝毫不留情面,缩在一边一声不吭,后来趁没人注意偷偷跑了。
她如今和穆凌广租了一个小房子,穆凌广总是和那些狐朋狗友混在一起,学也不上了,总问严氏要银子。
严氏手头不宽裕,心里又不甘心,思来想去又去了严家。
胡彩霞如今小腹已经微微隆起,她如今在严家过得十分惬意,只是有一条心病:严如玉。
苦恼的是,她不能像穆春那样名正言顺地不许严如玉进来,不管怎么说,她是严家的姑奶奶,曹氏可以与她撕破脸,她不行。
她的把柄握在严氏手中,从前害怕她爆出去,如今严和正弄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官职,她已经是官太太,就更经不起这种丑闻了。
她如今要做的不过是个等字。等孩子生下来,最好是个儿子,那末,她费点心思带着孩子跟严和正去任上,离阳岐城远远的,严如玉长了翅膀也找不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