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夏对自己和苏氏的处境,经过穆春点醒心知肚明,一改往日的暴脾气,也变得小心斟酌起来。
从前她是无法无天,未曾想过自己有一天也会远嫁,无暇顾及苏氏的情况,更没有想到苏家会倒,苏氏连娘家也无法庇护的境遇。
这会儿明白过来,却又是聪明人,立刻知道患得患失了。
穆春悠悠说道:“你外祖家如今不比往昔,她自然是要得意出头的。你只要小心抓了她的错处,咬死了便是。一个失德的母亲,如何教育孩子成才?到时候大可不必经过三叔,直接找祖父做主便是。”
“我知道了。”穆夏向来是个心里有主意的,既然穆春指的方式她赞同,自然就会想办法办成了。
“秦姨娘那边……”穆春问穆夏的打算。
穆夏吃了定心丸,笑着说道:“她若是乖乖的,自然还是穆凌波的生母,在穆家颐养天年,即便是以后分家,我母亲也不会亏着她。若是不听话,那就是她咎由自取了。”
穆春点头表示赞同。
秦姨娘虽然这一阵子老实了不少,可是对于穆家来说,就如同严氏一样,到底是个定时炸弹,也许那一日就将南院闹的不得安宁。
而以穆春对她的了解,结合上一世的情况来看,怕是这颗炸弹也快爆炸了。
不是在苏家落魄之际,就是在穆夏订婚出嫁之时。
她已经蠢蠢欲动按捺不住了。
只是这到底是南院的事情,就连周氏也不轻易插手,她就更不会管了。
可到底是穆家的事情,希望穆夏能够一举成功。
苏家丧事过后半个月,任子力又来闹退婚的事情,他早已经闹得阳岐城人尽皆知,见怪不怪了。
只是这一番,任家却派人上门了。
委婉地说明来意,无非是嫡母难当,任子力一直闹,任夫人虽然现在不管事,都是穆樱在管,可穆樱再能干也管不到小叔子的婚事上面来,少不得她来做恶人,让苏家同意退婚算了。
若是任子力日后与苏锦华过得不幸福,是亲生儿子也就算了,偏偏不是,是庶子。到时候埋怨她,她可承担不起。
苏家冷声问道:“为何一开始闹的时候不来提?”
其实心里清楚,无非是苏老太爷去世了,苏家除了一些家底,身份就是一介白丁,任家却是勋贵。
来人回道:“先前以为是孩子气,闹到现在才知道三少爷是铁了心了,只能由了他去。”
苏家再不情愿,却也只能答应。
穆春听后只冷笑。
上一世她信奉人间有真情,无论是爱情、亲情乃至人与人之间的信义,都是的,却死得那样凄惨。
这一世看明白的,不过是唇齿相依各自为了利益,却从来没有算错过。
真真是没有永恒的敌人和朋友,只有永恒的利益。
“三小姐很开心。”宝竹听了消息告诉穆春。
穆春撇撇嘴:“让她且开心一会儿吧。”
她既然想嫁给任子力,就配合她好了,也得任家接手啊。
就穆秋这种身份背景,虽然穆家还算给力,可想进文昌伯府,却也只能是肖想。
穆秋还年轻,有心计却不会看事情,她以为任子力对她言听计从,文昌伯府就能让她进门了?
可笑啊可笑。怕是文昌伯府宁愿不要任子力这个儿子,也不会任由他娶一个德行有亏,被夫家休弃的严如玉的女儿。
这不过是穆春许给穆秋的一场梦。
等她安安分分到明年,任子力为了娶她跟家里闹一场,要么妥协要么也被逐出家门,到时候再看穆秋怎么选呢。
她重活一世,虽然心计算谋歹毒阴险这些还比不上穆秋,可是有两条她比穆秋明白得很。
古人说的没错,天下熙熙,皆为利来,皆为利往。
娶穆秋对于文昌伯府来说没有利益的事情,文昌伯怕是不会干的。
当初穆樱能嫁进伯府,难道仅仅是因为那一场缘分吗?若是穆三老太爷这几年一直走下坡路,怕是文昌伯府早就悔婚了。
信义,只是对于那些家底殷厚,无畏无惧;或者是家底太薄,无可挑选的人准备的。
对于文昌伯府这种本身自己都岌岌可危的家族来说,还寄望于强强联合,救他们与水火呢。
否则也不会一个月都等不到,就跟苏家退婚了。看来真的是指望任子力这个庶子,再娶一个门当户对的儿媳妇呢。
那边苏家苏锦绣苏锦华接连退婚,这边穆家却是喜事连连。
先是穆荷出嫁,大办喜事;接着穆蓉的婚事也定下来。
就连周氏都忍不住跟穆春感慨:“难怪人家说有福就都有福,有祸就连着祸呢。”
穆春看着周氏,十分认真:“母亲真这么以为?”
“呵呵。”周氏被她看的有些不自在:“不然你以为是什么?”
穆春忍不住噗嗤一声乐了,看着周氏装腔作势,忍不住拆穿她:“母亲先前不顾三婶面上不好看,坚持让我帮着管家,难道真的就是因为您身体不好吗?女儿以为,是让女儿多接触这些内宅事务,日后不会天真幼稚,像一个经不起风雨的温室花朵一般被摧残啊。”
周氏没想到穆春自己就能够想到这一层,有些惊讶,这个女儿,比她预料的还要聪慧。
“母亲是有心让我历练,我也不可能一点儿长进都没有。苏家祸事连连,难道仅仅是时运不济,还不是因为苏家多行不义,如今又失了势;咱们家姑娘的婚事都顺顺当当,固然有积善之家必得福报的意思,可难道不是因为祖父父亲前程大好的庇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