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呜呜啊啊”刚叫了两声,如小羊呜咽,穆春已经刷刷两个耳光上去,扇得她半边脸高高肿起。
房间里面寂静无声,没有人说话,胡彩玉猛烈挣扎,像一只红眼的困兽。
只可惜玉竹和穆春既然过来,就早有准备,趁胡彩玉挣扎的档口,玉竹从后面一脚踢在她膝盖弯上,她就不由自主跪了下来。
穆春一把薅起她的头发,冷冷的盯着她,眼神如刀子一般毒人心骨:“我与你无冤无仇,你也得偿所愿要嫁给严和明,井水不犯河水,若是日后再跟我过不去,就不只是今天这样的待遇。”
她拔下胡彩玉头上一根珠钗,用尖锐的银针对着她的面颊,小心翼翼得刺了进去。
胡彩玉只感觉脸上一阵刺痛,竟然是吓得裤子也尿湿了——她以为自己被毁容了。
只是慢慢感觉到,这疼痛并不是十分厉害,穆春的手也是轻的,想来只是破了点皮:“今日是警告你,若是再有下一次,我可就深深划下去了。”
她松开胡彩玉的头发,将沾了血迹的珠钗扔在地上,拍拍双手。
玉竹松开她,见她腿边上全是尿,腥味扑鼻,玉竹掩住口鼻,拉着穆春往后退了一步。
胡彩玉双手得到解脱,气急败坏扯下口中的手帕,狠狠往地上一扔。
穆春不等她咒骂,就抢先开口说道:“别气急败坏的模样,你对我做的事情,比这个恶劣一万倍,我若不是看在胡家的面上,岂能轻饶了你?”
“你与其对我撒气,不如好好想想吧,严老太爷死了,是被城里的谣言活活气死的。让我猜猜,是不是你找来做坏事的那人,跟你要银子没要成,一气之下传了出去?那跟你传出去有什么差别?严和明会原谅你?”她今日既然打上门来,就是有恃无恐的:“你还是自求多福吧。”
胡彩玉满腔的愤懑因为穆春挡在前头的话而堵塞在了喉咙中,她的理智渐渐回来,知道此刻即便是大声呼喊打回去一顿,除了将事情闹大,让严和明知道气死严老太爷的真正凶手是她之外,没有任何好处。
除非——除非——胡彩玉恶狠狠的眼神从穆春脸上飘过,那是一张深藏不露,却十分狠绝的青春的脸。
除非她能够杀了穆春,只要死人才不会说话。
可是显然,不可能。
穆家大小姐,方家的大少奶奶,绝不可能也不许不明不白死在胡家。
她用手指尖轻轻了摸了下自己的脸,渐渐不痛了,沟壑并不深,她知道穆春没有下狠手,不过是吓唬她。
下次,下次她就没有这样的好运气了。
胡彩玉心里满腔怒火地想。
穆春已经打开门径直走了出去,带血的珠钗就扔在地上。
胡彩玉有一千个冲动,拿起珠钗,从后背狠狠扎进穆春的心窝子里,这样所有的怨恨和嫉妒都烟消云散,从此以后她心里就彻底清净了。
可是她不敢,她犹豫、挣扎、纠结,最后颓然地跌坐在地上。
直到芍药匆匆赶来,扶起了她,厌恶的下意识捂住了鼻子。
她一个耳光打在芍药脸上,又不解恨,连续打了二十多个耳光,累得自己气喘吁吁了才停下来,精疲力尽让她觉得舒坦。
穆春从胡家出去后,又去酒仙楼好好吃了一顿饭,中间时段方之询神色紧张地上前来,看了又看,见她没有什么异样,这才放下心来,陪着她吃了一顿饭,两个人回了方家。
一路上,默契地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问,穆春想,他肯定知道自己没有回娘家,可至于去了哪里,怕是他想破头也想不明白了。
方府的日子过得平静而又拘谨,穆春像是被养在笼子里的金丝雀,困了两个月之后,终于迎来了透气的机会。
穆蓉成婚了,她可以回一趟穆家。
只是相比于从前姐妹一团的情分,这一次她只能携夫前往,一路上装模作样。
待进了后院,甩脱了方之询,穆春这才像放出了笼子里的鸟,扑进了周氏的怀里。
穆雪已经摇摇摆摆能自己走两步了,见了她疑惑的望着,穆春将她搂在怀里,亲了又亲,亲了又亲。
周氏看了她几眼,说道:“你瘦了好像。”
穆春摸一下面颊,笑着说道:“哪里有,成日里吃了睡睡了吃,我还怕胖了呢。”
周氏听了这话才放下心来,穆春又问祖父身体可好?周氏回说还不错,穆春又问道珠姨。
周氏疑惑道:“也没听说有什么不舒服的。”
穆春想到珠姨的诡异行径,又暗恨自己如今陷在方宅里面,什么事情都做不了,有些沮丧。
穆蓉早已经装扮停当,穆荷站在她身边,许久不见似乎清减了许多,她的眼神没有看向盛装待嫁的穆蓉,而是看着苏锦华和苏锦绣二人。
苏锦华本来正在和别家小姐说话,大约是感受到了穆荷的目光,她歪过头来看着穆荷。
穆荷却又将头瞥到一边去。
穆春觉察,靠近穆荷问道:“姐姐过得可好?”
穆荷神情闪烁了一下,才说道:“还好。”
穆春见她话跟以前一样不多,只是语气神态更为平淡,客气中带着疏离,不由得有些感慨,不管做姑娘时是哪种火热的性子,嫁为人妇了都会有这样那样的顾忌,导致人拘谨而又沉稳。
没多久,苏锦绣走了出去,穆荷也走了出去。
苏锦绣有些吃惊地看着穆荷挡在她面前,一脸诧异:“有事情?”
穆荷嘴唇张了张,四周看了看,纠结了许久才十分为难的开口:“我听说他受伤了?要不要紧?”
她实在是没有旁人可问,只能问苏家人。
可去打听的话,不是至亲,谁能知道最真实的情况?
“谁?”苏锦绣简直冲口而出,只是问完了这一句,她蓦地脑袋轰鸣,整个人有些惊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