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释?孩子还会撒谎吗?纵然你千难万难,孩子不该这样教。”穆文义怒道。
穆春出来劝道:“三叔,其实也不能怪姨娘,她虽然有几分墨水,可到底是小门小户出来的,难免格局小,只会讨好人,凌波被如此教,也不能全然怪她。像我大哥,是我娘亲自教的,自然就又会高些。”
穆春几句话却是点醒了穆文义,他冷冷道:“我竟然忘记了。以前知道你有几分墨水,还想着能教凌波识文断字,却没有想到你本来是小肚鸡肠之人,教出来的孩子自然也是小肚鸡肠没有见识的。”
他想到穆凌云,心里越发刺痛,好好的一个大少爷,去成日里学着自伤讨好别人,小心翼翼求一口吃的喝的,难免太被人轻贱,如此一想就更气人,狠狠踢了秦姨娘一脚:“从今日起,你别管凌波了。”
“那不行,那不行!”秦姨娘央求道:“儿子就是我的命啊!”
“他是穆家的子孙,关你何事?”穆文义反问。
“那你要把他弄到哪里去?”秦姨娘问道。
穆文义有些为难,正在想着。
穆春在一旁大声说道:“嫡母不是还在吗?哪里轮得到别人?”
她见穆文义没有立刻反对,继续说道:“三婶为人大方,虽然性子软了些,这样也好,不至于对凌波太苛刻,如此母慈子孝,也是挺好的。”
穆文义想到穆凌波跟穆夏的亲近,又想到苏氏软绵绵的性子,却是出身苏家公爵之府,心里松动了几分。
穆春又说道:“旁人都是害怕有严厉的嫡母,小弟弟是好福气,三婶才是这样软和的性子。趁着还小,带几天感情就好了的,总好过让旁人糟践了去。三婶和二妹妹,一柔一刚,正是能管好凌波。”
穆文义听了这话,心下大定,暗想苏氏虽然性子绵软,但是礼仪学识教养却是很不错,绝不会把凌波教育成只会耍小心机的市井之徒,便说道:“以后就由嫡母来教育凌波吧,让凌波搬过去住。”
秦姨娘见状狠狠瞪着穆春,厉声骂道:“好你们几个,竟然是撺掇在一起,沆瀣一气要抢我的孩子。”
穆春听了反驳道:“哪里是你的孩子,分明是三叔三婶的孩子。瞧,有这样嫡庶不分,尊卑不辩的人教导,怕是我都开始担心起来了。”
穆文义见秦姨娘竟然口不择言,连他也算在内,怒道:“你是什么娘?”
秦姨娘本待说是亲生的娘,又想到穆家世家大族,最是不能容忍乱了尊卑体系,忍了忍后哭道:“三郎,凌波从生下来便是我教养,如今要离了我,他该多可怜啊。”
“为了他的前程,自然是当断则断。”穆春不等穆文义说话就打断她:“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秦姨娘口口声声说心疼儿子,难道掐他拧他得三叔宠爱的时候,也是心疼吗?”
穆文义听见此话,彻底下定决心,不由辩驳:“你不要再说了,就这么定了。”
秦姨娘一脸不忿,又想到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硬生生将气憋回去。
穆文义又进屋去看一儿一女,留下穆春,她走上前去,见秦姨娘咬牙切齿强自忍耐的模样,冷笑着说道:“我不是没给过你机会,是你自己欲壑难填,太平日子不过,一再出幺蛾子,仗着儿子就想要更多。如今也是你咎由自取。”
秦姨娘抬眼怒瞪。
穆春丝毫不怵,今日穆夏趁着她在家将事情闹大,不惜毁容上吊,她岂能白白错失良机,那就太对不起穆夏了。
穆春对秦姨娘说道:“你若是安分守己,自然有你好日子过,可如今看来,你那些都是障眼法,一时的乖顺罢了,不过是图谋日后。说实话,若是你只是为自己要些金银,我和穆夏不是小气之人,可是你想要的太多了。你是以为我嫁人了,不在家了,管不了你了?趁机挑拨离间?”
秦姨娘忍不住说道:“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别说你嫁出去了,就算是没出嫁,也管不了三房的事务。”
“事关我三叔和弟弟,我怎么不管?由着你这个妖孽兴风作浪把他们都害了?三叔执迷不悟,你不规劝,反而撺掇怂恿,从中生事。弟弟天性聪明,你不好好引导,反而利用孩子争宠?穆家几代人努力,不是为了毁在你这种女人手里的。”
“你想怎么样?”秦姨娘冷冷一笑:“苏氏教不好凌波的,等过段时日,我必将他抢回来!到时候苏氏和穆夏都没有好日过,你已经嫁人了,怎么,还要伸长手管娘家吗?”
她狠话刚落,却见穆春忽然往她身上一倒,随后额头重重磕在地上,只听穆春哎呀尖叫一声,吼道:“你疯了?”
秦姨娘还未反应过来,胸口就挨了一记闷脚。
自己倒在地上之时,却见穆春也倒在地上,冲她狡黠一笑。
她跟穆夏属于互殴,毁了穆夏的容,说是意外尚且占了几分理。
现在穆春回娘家,属于来者是客,见她执迷不悟好意规劝,谁知道秦姨娘怀恨在心,居然将她推倒在地,这就是没教养没规矩心思恶毒了。
穆春额头上肿起好大一个包,穆夏在一旁寻死觅活,周氏好言规劝穆文义道:“如今闹得这样凶,大家都难以过安生日子,虽然这是南院的事情我说话不合适,还是暂时将她送去庄子上暂住一些时日,等夏儿消了气,凌波也教上正路,再接回来不迟,不然,人人要耻笑咱们家姨娘,敢出手打出嫁的姑娘了呢,方家怕是也不会善罢甘休。”
想到方之询这个宠妻狂魔,穆文义不由得也松动起来,没得为维护姨娘得罪方之询呀。
再说,穆春的确不过是说了几句公道话,便遭秦姨娘如此报复,的确是不花好意,如此便点头同意了。
秦姨娘自然也是大哭大闹,只是既然全家上下都达成一致,便没有人理会她的叫嚣,趁夜里塞进马车里抬到庄子上去。
这庄子是周氏的庄子,她素来心疼苏氏,也讨厌秦姨娘,自然看得紧紧的,日子没那么好过。
秦姨娘走后,穆凌波放在苏氏屋里养着,穆夏这才不闹了。
方之询来穆家接穆春,悄声道:“你可问了你父亲?”
又瞧见穆春额头上肿起的包,一下子紧张地不得了,嘘寒问暖盘问了半天。
穆春只说是自己摔的,毕竟秦姨娘已经送走了,没有什么再值得拿出来说的,便问方之询:“父亲到底怎么了?”
方之询小声说道:“他的差事丢了,我已经写信去问郡主娘娘,看看是怎么一回事,不过快马加鞭,也要三五日才能收到回信。”
穆春点点头:“弄清楚也好,不过父亲自己不肯说嘛?”
“嗯。”方之询拉着她的手往外走:“连你母亲都不知道。他回来后走亲访友,倒是不疾不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