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样盖着发潮的被褥的池宣,也同样地难以入睡。和习惯锦衣玉食的布伦顿不同,他睡不着的原因倒不是因为条件简陋,而是说不清为什么,心里总是不太踏实。他抬眼盯着头顶的粗大的房梁,由于年深日久,原本黄色的木头已经发黑。偶尔,有轻微的震动,就会有不知道积了多少年的灰尘扑簌簌落下。
猛然间,池宣闻到了似乎是花香的味道,他心中微微一惊,若是毒药他肯定辨别得出来,可若不是毒药这是什么味道呢?
“戴蒙,你有没有闻到奇怪的味道?”
“你说被褥的潮味儿吗?这没啥奇怪的!”戴蒙呵呵笑着,“你们这些贵族老爷们肯定没闻过,我这闯荡江湖的大老粗风餐露宿习惯啦,比这差得多的地方,牛棚马棚都睡过,这不算啥,呵呵。”话音刚落,走惯江湖的大老粗已经鼾声大作。只剩下池宣还在纠结这奇怪的味道。
他只觉得眼皮发沉,眼前的景物渐渐蒙眬起来,那粗大的房梁也渐渐地看起来不像是木头,倒像是一条粗大的黑色巨蟒,远远地不怀好意地盯着他,似乎随时准备发动攻击。
池宣还想再说什么,却忽然察觉张开嘴竟也十分费力。不好,他心头狂震,这味道肯定有问题!难道又有歹徒来袭?他想转动身体爬起来,却浑身无力,沉重的像是灌满了铅一样,连根手指头都动不了。
他看着门口,想要大声疾呼,侍卫们就在门外,只要自己一喊,他们肯定听得到,乔治哥哥也能赶来。可他努力张大嘴巴,竟然没有任何声音发出。他强忍着不断袭来的困意,努力深深吸入一口气,把所有力气抵在喉咙处,用尽全力张大嘴,可是却只是徒劳,并没有他期待的声音传出。
池宣心中更是慌乱,眼前的一切越发恍惚起来,掉了漆的桌子,灰黄的被子,似乎在不停地旋转,那根黑色的房梁也似乎转动了起来,越转越快,像是一张巨大的黑色的网,慢慢向他兜头盖脸地扑过来。
他眼睛瞪着门口,明明能够施救的人就在几米远处,只要能弄出点动静,他们就能赶过来救自己,不久前乔治的笑脸还在眼前晃动,可现在自己偏偏动弹不了,想喊也喊不出声,甚至连冷汗都被憋在了皮肤下面,根本无法冒出来。
如果不能发声呼救,当然没有人能知道他现在的状况,怎么能赶过来?池宣心乱如麻,戴蒙,这家伙怎么睡得这么沉?自己动不了,这家伙睡得倒快,想到戴蒙,他忽然又是一惊,刚才还能听到戴蒙的呼噜声,怎么现在什么声音也听不到了,四下安静的出奇。戴蒙?戴蒙?他忘了现在自己根本发不出声音,使劲大喊,张开嘴巴,才意识到这也是徒劳。
还好,眼珠还能转动,戴蒙就躺在旁边,不需要挪动就能看到,他目光转到旁边躺着的彪形大汉身上,仔细观察,戴蒙的胸脯有节奏地起伏着。呃,还好应该是睡着了,没出什么事。他稍稍放下心来,但是为什么听不到声音了呢?他心中胡思乱想着。
接着眼前忽然又冒出了一团火焰,啊?怎么着火了?这火苗竟然不需要助燃物,像是一棵疯长的树苗,越烧越大,转瞬就长成一大团一人多高的大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