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溪剑”周三阳不但道法精深,乃青城一脉的仅存卓绝之士,担负这振兴师门的重任,而且亦是文采风流,乍看那丰神俊逸的无双风采,便要暗赞一声浊世佳公子。
修道之人“法财地侣”皆为缘法,与这当世之中唯一入眼的,可“水火相济熔阴阳”,与修行一道互有增益的,便是同为“五仙”的吕三娘了。
吕三娘容貌秀美无双,风姿绰约,且领悟剑修一道“以剑载情”的至高境界,乃是首屈一指的道侣不二之选。
“原来是江湖中的侠少,失敬了!”周三阳拱手施礼,却是面带笑意,也随之放下了戒心。
这包文正并非是修道之人,只是凡夫俗子而已,因缘际会随吕三娘来到这凰鸾山,倒不妨略做寒暄,以示胸襟,或可令吕三娘素来的清冷略有松动。
包文正拱手施礼,苦笑摇头,故作窘迫的说道:“周仙师的夸赞,文正愧不敢当。”
“若非吕女侠相救,早已踏上了黄泉路……”
包文正将姿态放的极低,也顺势撇清与吕三娘的关系,这周三阳适才的神情,分明是对这吕三娘有垂涎之心,如今与这凰鸾山一众修道人的身前,犹如蝼蚁一般,表面的寒暄客套,不过是看在吕三娘的情面上而已,若是当做理所当然,那便离死不远了。
周三阳却是连连摆手,故作不悦的说道:“何须妄自菲薄,惠静师太乃是佛门高人,又岂能有假?”
“我辈修道之人本就是斩妖除魔为己任,与小兄弟与江湖中行侠仗义,皆是守护苍生之举。”
周三阳快人快语,一则劝慰了包文正,更以守护苍生这冠冕堂皇的理由,加与“五仙”身上;二则却是不着痕迹的告知包文正,自家等人乃是修道之人,于其判若云泥,倒是不可不自知。
周三阳身为“五仙”之一,大义凛然的这一番话,谁也挑不出半点纰漏,却唯有那相熟的柳清风听了个仔细,依旧不动声色的含笑不语,仿若当真人如其名,不论何事临头,皆是犹如清风拂面一般。
吕三娘淡淡的不悦略有转圜,他人不知这包文正已然领悟了“以剑载情”的法门,只要潜心修炼剑修之道,便可一日千里,数年之后若论剑光之妙,当不弱与人。
但此事,却要暂时押下不提,这等剑修的奇才,乃是各门派都要垂涎三尺,为防生变,自是不宜声张。
众人与檀木座椅上寒暄,酒过三巡之后,这才说到了此行小叙的正题,那便是开诚布公,将这十余年与道法上的领悟与众人分享,与彼此修为仿佛的道友之前,又涵盖“儒家,佛门和道法”,可谓是它山之石,可以攻玉。
衡山柳清风乃是儒家的修道之人,那手中的木简便是随身之宝,拂袖之间那木简便与空中飞舞萦绕,接连有斗大的墨字脱颖而出,或是熊熊烈火化作一道火龙,炙热的气流已然泛起氤氲;或是狂风大作呼啸而至,风助火势更加暴虐,却被这木简如臂使车,与方寸空间之内不见一丝一毫的外泄,可见道法之精湛,“五仙”之一,名不虚传!
恒山慧静师太,一柄拂尘挥洒如意,那厚重的山峦闷声大作,以万钧之势如压下,却又聚散无常,更如乱石穿空,令人咂舌不已,莫说是凡体肉胎必定碾做肉泥,就算是琼楼玉宇也当化为齑粉。
嵩山圆空大师更是威猛绝伦,手中禅杖化作与空中化作一条十余丈长的蟠龙,那鳞甲与阳光下纤细可辨,与空中蜿蜒盘旋,龙吟阵阵,声震四野,令人惊骇之余,神往不已。
“松溪剑”周三阳不愧是青城仙门的卓绝之士,背后的长剑戛然出鞘化作满天朦胧细雨,与这清风之中更增添了若有似无的哀伤之意,看似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的平平无奇,却又蕴含着一缕剑意,那是“以剑载情”的临门一脚。
包文正遥望着这蒙蒙细雨如丝,便不由得回想起与邀月宫主“玉女舫”上岁月,那一日被轩辕三光对赌后利刃贯腿,便是邀月宫主细心服侍左右,玉女舫与泗水流域逆流而行,蒙蒙细雨中那风铃清脆作响,那绝代风华的女子一改往昔的苍白冷酷,那语调轻柔,娇美,体贴和婉又温柔……
与云雾山白花洞府之内,邀月宫主得知怜星宫主有了身孕后,那冷漠的眼神中流露出的怨恨和绝望,以及那颤颤发抖的身躯,和那两行清泪顺着面颊淌落时,凄凉的道出腹内也有了骨肉。
与这蒙蒙细雨之中,那歉疚和悔恨,以及遮掩不住的相思之情,化作一股黯然神伤的心境油然而生。
细雨似乎更为惆怅,如同开始轻声抽泣,分出一股笼罩过来,抚慰着包文正一般与身侧围绕,却不忍湿了衣袂,与这朦胧细雨之中,那文弱的身形更显落寞与孤寂,绕是“五仙”这等修为之人,却碍于心境未曾达到笑看云卷云舒,故而也为之涌起了漠然的心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