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儿,别乱跑,跟着爹!”
那清癯的老者一袭棉衣御寒,却是上好的杭绣缝制而成,身侧为伴的则是绮罗粉黛的妇人,常年养尊处优是以风韵犹存,伉俪情深在这休沐之日欣赏断桥雪景,妇人手中牵着一名三四岁的幼童,粉妆玉砌的幼童棉衣紧裹,雀跃不已更是小脸通红。
幼童天真灿漫,挣脱了妇人的牵绊,刚快走几步,便被这清癯的老者眼疾手快的一把抓住,却是舐犊情深又念及年幼,未曾开口斥责,反而将这幼童抱在了怀中,苦口婆心的叮嘱再三。
“桂儿,累了吧,等会爹给你买桂花糕......”
“桂儿,别乱跑,万一摔倒了可如何是好?”
这清癯的老者乃是临安府朝廷命官,年过五十有余才老来得子,自是捧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那慈祥带着近乎谄媚的笑容,哪里还瞧得出手握一方生杀大权的官威和气魄......
稀稀散散的游人漫步在断桥之上,赞叹美景之余的唏嘘之声也是时而有之,那一袭直缀长衫的少年郎有些留恋的收回了目光,看着那天真灿漫的幼童与膝下围绕,包文正不仅想起了忆妗和昊儿,那远在绣玉谷移花宫的一对儿女,却不知近况如何......
按照时间来推算,兴许已经有十岁了吧,忆妗和昊儿在邀月宫主和怜星宫主的抚养下成长,读书习武的长进如何?是否还记得自己这个爹爹......
触景生情,念及远在绣玉谷移花宫的一对儿女,包文正心中不免有些伤感和落寞,那眼眸之中的黯然之色,也恰好落入了白素贞的眼中。
昏礼者,将合两姓之好,上以事宗庙而下以继后世也,故君子重之。
“官人......”
白素贞若非福缘深厚,岂能拜入黎山老母门下修行,但在青城山下修行一千七百多年便能得道,自是冰雪聪明悟性奇佳,此刻闻弦音而知雅意,已然知晓官人为何落寞,只是这众目睽睽之下不便多言,那灿然的星光水眸蕴含着柔情蜜意,微微一笑犹如春风拂面,凝望了自己官人一眼后,低声言道。
夫妻同床共枕,许多话已然是心有灵犀,无需点破,皆是明悟于心。
“......”
女儿家本就心思细腻,那娇艳俏丽的女子抿嘴一笑,也是猜透了许官人和姐姐白素贞的默契,虽然心中也是欢喜,在欢喜之余未免有些寂寥,或许还有几分落寞吧。
明媚的阳光洒在西湖的水面上,波光粼粼之中有游船画舫往来,丝竹之声也随着寒风传来,赏这西湖雪景的文人墨客屡见不鲜,而妙龄少女也随着家人外出散心,在这断桥之侧擦肩而过,不知是否又会造就几段姻缘......
钱塘县许家正堂之内。
“公甫,我怎么越想越觉得不对!”
许娇容走到了正堂的门槛前,遥望敦厚的下人白福正在院落里面劈柴,而汉文和弟妹白素贞外出散心未返,这才峨眉微蹙低声对李公甫说道:“那道士好端端的为何要污蔑弟妹和小青是妖怪?”
“我怎么觉得汉文说的,也有几分不尽不实之处?”
李公甫老神自在的端坐在太师椅上,抿了一口雨前清明之后这才你搁下了盖碗,听闻许娇容又在唠唠叨叨,有些不耐烦的回道:“汉文的话你不相信,难道还要听信那妖道的?”
“放着好端端的日子不过,你还盼着弟妹和小青是妖怪不成!”
与许娇容的心思细腻不同,李公甫性子却是坦率耿直,眼看着汉文成家立业,庆余堂又要在清波门开办分号,以后这日子必定是越来越好,与这新春佳节之际,自是不愿听这子虚乌有的晦气话。
“啧......”
许娇容撇了撇嘴,心知跟这榆木脑袋的李公甫商量,也是白费功夫,便不再继续说下去,只是这疑惑却是挥之不散,依旧在心头萦绕。
冤家宜解不宜结,虽说那侍女香雪和那妖道登门着实无礼,但想必不是出自潘家小姐的本意,那潘姑娘高贵典雅,美若天仙,也不知多年的顽疾是否好转,况且如小青姑娘所言,汉文失足落水便是因为和这潘姑娘藕断丝连所至,也该登门去问个清楚明白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