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彩听了,先是一怔,随即喜得手麻脚麻。
转念一想,唯恐荣宁儿故意试探,连连摇头道:“姨娘,奴婢这……使不得……”
荣宁儿道:“好了,这些日子朝夕相处,想必你也知道我姐妹二人的身份,面上虽不能与你相认,但打心底也没把你当外人看。
你若还当我和姐姐是亲人,就别说这种话了。”
迎彩仍是摇头,“可是这……”
薛柠霜道:“哪里有这许多可是,你算是相公的贴身人了,往日里伺候相公洗漱休息,又有什么没见到,什么没听到,难道还要害羞不成?”
迎彩沉默不语,只是低着头站在那里,心里想着,这时候要是胡谦能来拉她一把,那便再不用多说一句。
可是胡谦不动,她亦不敢动,免得被两位姨娘误会,以为她是想爬床上位的小浪蹄子。
荣宁儿道:“迎彩,若真说起来,你往日里在外间伺候惯了的,现在怎么还扭捏起来。
说句不中听的,这本来就是通房婢女份内的事情。”
迎彩的头低得更狠了,心道:“说了半天,倒是来拉我一把啊!我又不是不愿意!”
薛柠霜两人见她只是站着,询问似的看着胡谦。
“相公,你看呢。”
胡谦笑道:“迎彩许是累了,再说,我又不是那种夜夜笙歌、五女不欢的,今天你二人身子不爽利,合该相公伺候你们一回。”
薛柠霜两人一听,感动得几乎流下泪来。
“相公万万使不得,从来只有妾身服侍相公,哪有相公伺候妾身的道理。
这若是被玉珍姐姐知道了,还不把我们俩扫地出门,不可,万万不可。”
胡谦也不强求,毕竟这种男尊女卑的思想根深蒂固,硬要说个男女平等、天下大同也不现实。
迎彩见话题越说越偏,几乎就快岔过去,不由有些心急。
她虽说是荣宁儿两人亲戚,但毕竟不是至亲,大抵是属于沾亲那种。
就算两人把她当做亲人来对待,但毕竟不如自己抬了妾室牢固。
她自出了娘胎,所见所闻的例子数不胜数,自到了牙行之后,见到听到的就更多了。
但凡大户人家的男孩,到了一定年龄时,父母就会找一些年岁大点的丫头作为通房婢女。
或是予以劝导,或是用实战来疏导,避免他们对他人做出不礼之事,影响名誉。
而男孩一旦长大成亲,这些丫头的命运可能就不同,婚后女主人可能就会把她们赶走。
通房丫头因为奉养过男主人,很难再嫁人,年纪大了就会被斥逐。
就算不被赶走,她们毕竟还是地位低下的丫头,男主人也只是把她们当做发泄的器材,事后就会忘了。
总之大部分通房丫头逃不过被随便玩弄的命运,命运好的获得一个妾的位置,命运欠好的被玩弄后遭到斥逐,连混口饭吃都成问题。
现在抬妾的机会明明白白放在面前,只要上前一步就能够到,她却没抓住。
错失这次机会,只怕以后再没半点出路了,说不得一辈子只能端茶递水、叠衣梳头了。
就算荣宁儿两人心好,也不可能一直收留着她。
等到二十四五岁,说不定便会将她许给家里的下人,或是放出去。
大户人家知道她的出身,连做婢女都不会要的,最多当个粗使婆子,平日做些劈柴挑水洗衣之类的活。
要么就是给穷苦人家做妻,给人填房,一日三餐也没有保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