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西门庆如今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他那些狐朋狗友,谢希大、孙寡嘴每日在门口游荡,说不得就是想趁机吞了他的财产。
吴月娘防贼似的防着、躲着还来不及呢,怎么就肯把银子去借给你?”
花子须道:“你说的这些我都明白,但是眼下确实没有任何办法,若不去试试只能等等到叔伯兄弟告到衙门,再想去借便就来不及了。”
于是带着小厮出了门,先是找到西门庆家,结果才刚刚敲门,门房见是花子虚,便道:“我家老爷现在杳无音讯,家里多是女卷,不方便见客,请官人回去吧。”
花子虚还想再说什么,对方已经把门关上了,根本连进门的机会都没有。
他又接连跑了之前许多朋友的家中,结果一个个要么就说没有银子,要么还反而来向花子虚借银子。
花子虚其实也明白对方多半是听说他沾染官司的事情,所以要是把银子借出去,多半是肉包子打会打狗,有去无回,根本谁也不会去把银子借出来。
找了一圈,最后别说借银子了,有的根本连面都见不到。
等回到家中听说小翠的事情,便惊讶的问道:“小翠是找武大郎借的银子?还借了二百两银子,这事情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小翠说道,“奴家本来也不敢相信,但是那武大确实是一个心地善良的。”
李瓶儿说道:“要不然咱们也去找他借一些,况且他弟弟武松还是衙门的步军都头,就算借不到银子,也可托他在知县大人那边说说情。”
花子虚道:“可是我前几天才刚刚骂了他。
如今再舔着脸上门借银子,实在是有些说不出口。”
李瓶儿道:“等到那枷锁、脚镣、手铐铐到你的身上,你才能说出口吗?”
花子虚硬着头皮道:“事到如今也没有别的办法,只好去试一试了。”
隔天中午,花子虚在泰和楼订了一桌酒菜,让小翠去请胡谦。
胡谦大概知道他是什么意思,想着自己的计划便还是去了。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花子虚笑呵呵说道:“大郎真是好手段。这肥皂店才开张几天,竟然就剩下这许多银子,实在让人好生羡慕。”
胡谦没有说话。
他又道:“武松又是咱们阳谷县赫赫有名的打虎英雄。
景阳冈上除了那大虫,真可谓是替天行道,来花某敬大郎一杯。”
胡谦仍是没有说话。
花子虚又道:“前日花某无意冲撞了大郎,还请大郎不要见怪,实在是当时气的不轻,我自罚一杯。”
说着站起来自己喝了一杯。
胡谦这才点点头,也喝了一杯。
他本以为胡谦肯定会顺着这话问他原因,但是没想到胡谦却是什么也没说,只是闷头喝酒。
花子虚暗骂这武大不上道,只得又陪笑道:“前日之事,花某特地来向大郎赔罪,还请大郎多多包涵,大……大人不计小人过。”
说完,端起酒杯向胡谦敬酒。
胡谦道:“好说好说,其实我出手相助,也只不过说看那小翠可怜。
不忍她就此被打死。
枉送一条无辜的性命。”
花子虚道,“大郎说的极是,花某也是一时冲昏了头,这才稀里糊涂的冲撞了大郎。
其实若不是家里吃了官司,远不至于对一个丫鬟下毒手。”
胡谦见他憋得难受,便顺着他的话往下问:“吃了什么官司啊?”
花子虚这才把自己兄弟叔伯把他告上衙门的事情简略说了,只不过按照他的话来理解,先前花太监留下的财产已经分给那些叔伯兄弟了,现在他们贪得无厌又来抢夺财产,将他花子虚逼的走投无路,实在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可怜人。
胡谦心中好笑,“此事确实难了,如果是你那些叔伯兄弟在县令那边使了银子,便是再大的理也说不通了。”
花子虚道:“谁说不是呢。
现在我将财产分给他们之后,手里已经没剩下多少银子了,若要我再拿银子出来打点,实在是为难至极。”
他装模作样的哀声叹气了一回,便又忽然端起酒杯道:“今天请大郎吃酒,一是为先前的事情向大郎赔礼。
二来嘛,便是厚着脸皮想请大郎相助。”
胡谦略显诧异道:“你想让我如何援助。”
花子虚尴尬地笑了笑,说道,“其实也不用别的,只想向大郎借些银子救急。
事成之后便按七出十三归的小利来还给大郎。”
胡谦为难地摇了摇头,说道:“若是之前,花老爷如此说,那我也没有什么好推辞的,毕竟都是近邻,也是说来缘分。
但是这两天实在凑不开手,之前所得银子已经全部用来购买制作肥皂的材料了。”
说完便自顾自端起酒杯来喝了一口。
花子虚久经商场如何能看不出他话中有话。
“大郎不需担心,这官司花某是稳胜不败的,只需上下打点一二便可,此事之后花某永感大郎之恩。”
胡谦又道:“花老爷千万不要误会,不是我不愿意借,只是手上确实没有现成的银子。
对了,我这里原本还有一部分银子存在家中,只不过那些银子是用来给我家二郎娶媳妇用的,实在不敢乱动,若是出了什么岔子,我如何向二郎交代,如何向死去的爹娘交代。”
花子虚说道,“大郎千万不要担心。
这银子我只使几天便可,少不了一分一毫。
到时候你家二郎娶妻,花某也必定会包一份大大的红包。”
胡谦还是摇了摇头说道,“实在是没有办法。
除非花老爷肯拿些东西来抵押在这里,否则我实在没办法向二郎交代。”
花子虚将酒杯重重的扣在桌上,哼了一声说道:“你这黑货!
我花某向你借银子乃是看得起你。
你在这推三阻四,真拿自己当个人物了,其实也不过是被人戴了绿帽子的乌龟王八。”
胡谦也不多说,只呵呵笑道:“乌龟王八……
我武大郎的确是乌龟王八,你花子虚何尝又不是。”
说完便起身走了,留下花子虚愣愣的坐在那里,过了好久才反应过来,问道:“你这厮是什么意思?把话说明白再走。”
胡谦哪里去理会他什么,只是闲庭信步似的回到自己的肥皂店。
若是料想不错,花子虚定会败诉,到时候又加上李瓶儿不管不问,他不久便会病死。
之后,李瓶儿便嫁给了西门庆。
但是现在西门庆已死,事情到底会如何发展,还真是有些不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