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如何回的阿娘?”宋三娘将最后一张纸放入火盆,看着它们幻化成灰,拍了拍掌心,向外走去。
“三娘,你放心!”婢女拍着自己的胸脯‘哐哐’作响,“我与大娘子说,你起夜未归,我来寻你!”
宋三娘抬头看了眼身旁傻笑的婢女,就是这样一个个憨憨傻傻的家生子,在她身边一直不曾离开,直到在她面前,活活的被人打死,也不忘了为她喊冤。
原香,东原去后花无主,锦心绣肠香馥郁。
这是阿娘给她起的名字。
原本,意也悲!
“甚好!”她面无表情的点点头,双手交叠于小腹,端着仪态万千的贵妇范儿,一步一步的往回走。
原香在她身后捂着嘴偷笑,明明就是三寸丁的身板儿,非要学那些个贵妇走路端庄大气的劲儿,而且,走的还有模有样。
殊不知,越是这样,越是有一种反差萌,看着凭地好笑。
穿过垂花门,入得二进院,北面小窗亮着一盏微弱昏黄的灯光。
堂堂正妻被安排在与小妾、杂役临近的二进院,而且还身怀有孕。若不是外有御史台盯着,内有婆婆压着,估计宋城毅可能早就休妻,抬妾室为正房了。
“三娘,你这是去哪里了?”花想心用手帕掩着鼻子,退了一步,摇了三摇,“身上怎么一股子烟火气?”
这女儿从摔倒醒来,感觉和以前不同了许多,不与前院那些人闹了,除了去阿婆那里请安,就在屋里看书写字。
小小的人儿,看着让人心酸,可老爷那里,只给那女人的两个女儿请先生,教导诗书礼乐。
她的女儿,便只能自学!
她曾去问,老爷一句:三娘还小!她便只能喏喏应‘是’,郁郁的回来了。
“天太黑,我走错了路,回来晚了。”宋三娘看了看阿娘尖尖的肚皮,“阿娘,弟弟快要出生了。你不可在夜风中站立,若着凉了,可不是小事!”
女人生子,向来过的是生死关,她不想阿娘如上一世一般……
“你这孩子……如何知道是弟弟?”花想心伸手摸了摸肚子,笑的异常开心。
若是个儿子,想来老爷会对她好上一些吧!
“阿娘,去睡吧!”宋三娘看着她回屋,才叹息一声,回了自己的房间。
那时阿娘走的早,她对她唯一的印象,便是病歪歪的倒在床上,生了弟弟后,更是没有离开过床榻。
屋子里永远是浓重的药味和不断的抽泣声,弟弟也被那女人抢到手里,生生养成了个混世魔王,绝世的纨绔,死在了权贵之手。
“三娘,我们也睡吧!”原香给她盖好被子,放下床帐,退到外间。
不多时,便传来了她响亮的呼噜声,门外传来几声狗叫,呼噜声便停了一阵,随后又响起来了。
【注1】伞灯(字姓灯),因「灯」与「丁」语音相同,意味着人丁兴旺。
【注2】竹篾灯是竹子编制而成的一种灯笼,古代用于丧葬场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