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贺大早上起来就往桅杆这边跑,见少年用他的披风把自己裹的溜儿严,帽子里露出小小、白白的脸蛋,看着如同未足月的狼崽子,睡时可爱,醒时龇牙,凶恶的很啊!
他蹲在少年身边,用手挑起一撮他柔软的头发,嫌弃的撇嘴,这人不仅身子羸弱,头发也软趴趴的。
宋三娘觉得脸上一阵搔痒,睁开眼睛,看见了昨日的小王,脑袋昏昏沉沉的不想理他,便转动脑袋往兜帽中躲,闭上眼睛打算继续睡。
耶律贺手僵在他头上,气的直哼哼,这是他见过最嚣张的俘虏,没有之一。
他将手里的头发散了少年一脸,转身让守卫好好看着,起身去找先生,想问问昨天少年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先生!先生!”耶律贺一边喊一边掀开先生的营帐,发现里面床铺整洁,空无一人。
他拦下一对巡逻兵,“看见先生了吗?”
“先生在大王子的营帐中……”
士兵的话还在空中飘,他人已经大跨步的往大哥营帐中跑了。
“大哥!大哥!”
耶律文刚张开嘴,就见阿贺已经掀开帘子进来了。
“阿贺,你跟先生学了也有几年的时间了,怎么就是记不住这些个礼节?”
这次攻打潭州,带兵二十万,他原是信心满满……不想粮草被烧,兵士被毒死几万,生生让李玉寒将劣势拉成了势均力敌。
如今这仗应该怎么打,他邀了先生和几位勇士一起商议,这臭小子就冒冒失失的闯进来了。
大辽规矩没有瑞宁多,可最基础的东西他不能不懂啊!
上次也是这样闯了父王的营帐,结果里面正……阿贺被打的那叫一个惨,此后也就再不敢如此莽撞的闯父王的营帐,对他这亲哥哥依旧如故,他是该哭,还是该笑?
“那些个繁文缛节……太麻烦了!”耶律贺一屁股坐在大哥身边,身子却往先生那边靠,“先生,‘医者用毒,比毒者更甚’是什么意思?”
他昨天回去想了半宿,这几个字掰开他都能听的懂,放在一起就不是很明白什么意思了?
“嗯?”石文星看了一眼耶律贺,“这是那个对我们下毒的小少年说的?”
“小王子,你把那个臭小子抓来了?”萧山‘虎’的一下站了起来,“那小子在哪儿呢?看老子不把他弄死!”
他弟弟就是在那场毒雾中晕倒,现在还没有醒来,他如果不杀了那小子,对不起死去的那么多勇士!
“大哥,你说过,如果我把那小子弄过来……他就是我的!”耶律贺急忙拽住大哥的袖子,有觉得自己这样好像有点儿娘,又急忙松开了。
“他现在……在哪里呢?”耶律文脸色阴沉,对于这个从未谋面的小子,他也是恨的牙痒痒。
阿贺带去窄崖桥的勇士一个都没有回来,他也去过那里查看过,没有任何残肢遗骸,只有血液沁满的土地。
他也曾取了些泥土给军医研究,可至今都没有一个结论,反而还搭进去几个军医及士兵。
那些血液,粘之既腐,传染性极强,导致他们现在完全不敢再碰那些人的血液,将那段儿区域完全隔离开来。
“大哥?”耶律贺可怜巴巴的看着大哥,他是想要留着少年折磨,却不想他死的这么快。
如果将他带来,帐子里这些人能把他生撕了!
“阿贺,是你自己将他带来,还是由箫将军带来……你自己选!”耶律文看着他,觉得他很奇怪,明明说到那人恨的咬牙切齿,为何现在又会出现如此不舍的情绪?
“那还是我去吧!”耶律贺蔫头巴脑的出去了,一路上心情很是复杂,他昨夜见到那个有些羸弱的少年,和他脑子里想象那个抬手便放毒的变态……怎么也联系不到一起去,总觉得,差了点儿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