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怜幽草涧边生,上有黄鹂深树鸣。
春潮带雨晚来急,野渡无人舟自横’
一行人浩浩荡荡从汴梁出发,留给花氏的只有一个宅子和几个新卖来的仆人,反正她也会住到花家去,留下那几个仆人不过是照顾房子的。
青一在他们出发前回来了,带着整个宅子里的人一起走,宋三娘坐的马车与从燕云十六州的一模一样,青一本来是想骑马,却被她生拉硬拽的上了马车。
“三娘,我骑马也是可以的!”青一躺在软枕上,看着送到嘴边的葡萄,有些为难、有些欣喜的含在嘴里,慢慢咬破薄薄的葡萄皮,里面的甜浆一下子爆出来,瞬间就甜到了心里。
“你骑什么马?”宋三娘嗔怪的瞪了他一眼,“风风火火的从扬州跑回来,然后我们又要回到扬州去……都说让你在扬州等着,非要回来,然后还不在马车里休息……你是不是想累死自己?”
她伸手解开他的发髻,被他一把抓住,“三娘……这于礼不合……”
躺在她腿边,吃她喂的水果,再让她给自己按摩……他只会沉沦的更甚,如同掉入不会落地的黑洞,心中慌乱成一片,却还要装作心无波澜……他太难了!
“啪!”
宋三娘用另一只手打掉他的手,勇往直前的拆了他的头发,略带力度的给他按摩……
“你为我劳心劳力,不放心我独自南下,日夜兼程的赶回来……真当我是冷心冷肺的人?”她说着、说着竟觉得有些委屈,旁人也就算了,青一怎么能如此想她?
“当然不是!”他有心要起来解释,被三娘按了回去,“三娘,你已经及笄……不是小孩子了!”
不能再像从前一般亲密无间,要学会避嫌……为了能让自己清醒一些,为了能让自己与她拉开距离,提前适应一下她日后嫁人的生活,他每日都忙的昏天暗地,生意是扩充了一倍,可身体的疲惫,阻止不了内心的思念。
她甚至连自己的梦都不放过,夜夜都来拜访,或笑、或怒、或淡然……各型各色的她在自己的梦里与自己相处,让自己沉沦的更深。
“青一……”宋三娘一下下顺着他的头发,揉揉他的头皮,“你知我为何不愿再叫你‘师父’?”
青一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儿,不断的吞咽唾沫,身体几乎绷成了一条直线,既害怕她说‘拿自己当兄长、当家人’,又害怕她说‘对自己情根深种’,左右煎熬之下,竟出了一身的虚汗。
“咦?”宋三娘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怎么出汗了?可是这马车中太热?”
如今已经是秋天,他们身上的衣衫并不厚重,应该还不至于出这么些个汗啊?
“没事!”青一虚虚的应了一句,“你还没说……为什么不再叫我‘师父’?”
他其实可以绕过这个话题,但他还是拧不过心里想要知道的念头,便帮着她继续刚刚的话。
“你刚才也说,我如今已经及笄,也该考虑嫁人生子的事情。”虽然对这事儿没有什么期待,但她还是不想拧着大趋势走,“我身边一直都有你陪伴,曾有想过,若我成亲,只怕就不能像现在这样,你也不能在我身边……”
青一呼吸滞了滞,想到那个画面,心都抽抽的疼,脸上也难掩落寞,他出身太低,连自己的父母是谁都不知道,三娘如今已被封为郡主,更是高不可攀。
“所以,我想了想!”宋三娘伸手碰了碰青一的脸,她的手似乎太凉了,冻的他脸上一僵,“觉得这种情况,我很难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