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牢里仅有一个小小的缝隙可以透出光亮。每一天，胡俊生都靠着这个缝隙来分辨白天与黑夜。冰冷刺骨的水让他的腿几乎是快没有知觉，自己这般他想这一回大概是活不了了。想到在上京的陈纤皎，他不知她现今的状况如何，不知会不会有人为难她？没有好好交代，作为丈夫做的不够称职。

“把人提出去。”地牢上方的铁门打开了，外头的人将水放了。胡俊生感觉到有大片的亮光照入牢房里，他下意识的侧头闭眼，躲避这刺眼的光。

当水都泄了后，地牢里来了两个人，他们给胡俊生的双手松了铁链。没有铁链固定又因为长时间浸泡在水中，胡俊生的双脚发虚，完全站不起来，他一下便就倒在了地上。低头看自己的双腿，肿胀溃烂，他不知是不是往后都站不起来了。

来提他的人可是一点也不顾及他如今无法走路，狠狠地踢了一脚到他胸膛上，鞭子挥上去，呵斥道：“装什么孙子！起来！”

他倒是想站起来，若是能自己走，他还是乐意的，起码没有废。他撑了撑地，没能站起来，只得趴在地上受着别人的鞭打。

“得了得了，这水牢里出来的人都没有几个撑得过三日。看这狐妖的样子，估计是腿废了。”另一个人拉住挥鞭子的说道。“我与你将他提起来带出去得了，明甫将军和大王子都等着呢，别耽搁了。”

明甫是瑶杰的人这一次是代替瑶杰来的，这大王子不知来扮演什么角色，胡俊生也不知会有什么刑罚等着自己。只感觉身子一轻，便就被提他的两人拖了出去。穿过地牢，向上走过两层楼梯，便就是到了审讯的地方。胡俊生被一把扔到了大王子面前，他趴在他脚跟下，自觉耻辱又滑稽。不过，他们不就是要给自己好看嘛，毕竟是战俘。

大王子名瑶轼，西夏王的几个儿子中看似最温和的一人，他与瑶杰关系匪浅。虽说是大王子，可母亲地位不高，所以储君这个位置他是看起来最无缘分的。一向表现的仁和的他见胡俊生一身鞭伤，双脚泡的发烂，他叹了口气，让人送一把椅子来。明甫知道这一位是仁主，惯来讨好的他低下身子赶紧扶胡俊生起来，“胡将军在辽国也是响当当的英雄，如今这般我与王子也都惋惜。”

许久没有坐上椅子，胡俊生坐下去的那一刻，感觉尾骨都要断了似的疼痛，更别说自己的尾巴。狐尾的绒毛全都脱落，露出发烂的皮，坐下去的时候打到椅子，疼的他闭眼。这般狼狈，他也没什么好骄傲的，给了椅子他便坐，总好过被吊着。后背靠上椅背的一瞬，他吐了一口长气。

“胡将军是长姐瑶光的骨肉，照理来说本王应该算是你的舅舅。”他倒了一杯茶水，起身送到胡俊生嘴边，“虽说你是半妖，可血浓于水，又是我们皇族的人，对小辈我自认为一向都是亲和的，只要听话。”

送上前的茶水胡俊生自然是喝的，他接过茶碗，一口喝尽。他把茶碗还给瑶轼，“虽说身子里有一半的西夏血统，可俊生长于辽国，又是与二王子拜于同一师傅门下。故，养恩大于生恩，俊生只能做辽国的将士。”他见瑶轼这般温和，想来是希望他臣服于西夏，归于他用。两人各自都看明白了彼此的目的，四目相对，意味深长地看着彼此一笑。“乔巴山一战，辽军已败，我是败军将领，大王子若是要杀，便就痛快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