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玲珑在这大热天终于是舒舒服服地将自己收拾干净了。她换上新买的鹅黄色棉布裙后,用干帕子将湿发擦干一些。她打开房门,看辛长年站在回廊上,专注地看着下头大厅里吃饭的食客们。她好奇的上前问道:“你这是看什么呢?”
辛长年侧头看她,并未将刚才的事情说出。他看她头发半湿,便问:“不怕着凉?”
赵玲珑转过身子回到房间,她拿起放在架子上的帕子,一边继续擦拭头发一边与他说:“天热,不打紧。”她打开窗户,背靠着窗台,借着微风吹干头发,“你可要洗一下?这天发汗难受的紧。”
辛长年看向屋内屏风后头还在冒热气的浴桶,想着刚才是她用的,便就摇头拒绝,“我一会儿出去冲一把就好了,不必打热水。”他是男子,这外头赤膊冲凉不打紧。他看了看外头的天色有些微暗,便问:“你可是要吃些什么?”
因为来的路上吃了肉包子,赵玲珑倒是不饿。她用手指一下又一下的理着头发,撅了撅嘴,说:“那大肉包可是真管饱,我是一点儿装楚州特色菜的肚子都没有呢。”想着,便就觉得可惜。她看向辛长年,想这半和尚定是对吃食没什么想法,尤其是他吃素。
“若是想吃,一会儿稍晚些去吃。晚上总是要饿的。”辛长年看见楼上来了小二,便就叫住人。他指着屋里头的浴桶说:“麻烦帮我将这洗澡水撤下去吧。”
“行,稍等,我去叫一人来帮忙。”小二麻溜的应下,下楼去叫帮手。也就一会儿,来了一个人,他俩合力一左一右的将浴桶连着洗澡水一块儿搬走了。见屋子里头的水汽随着窗外吹进来的风而消失,辛长年进了屋子,他顺手关上门。
“一会儿我们还是早些下去吃饭吧。我这累的浑身骨头都酸,我想早些休息。”赵玲珑总算是睡上了像模像样的床,看着这床她都能打哈欠。“不去别处了,就这儿用了吧。”
知道她是疲惫,辛长年点头,他给她倒了一杯茶,“喝口茶水,外头风凉吹到头上别惹到头疼。”
赵玲珑将窗户关上,她走到桌子边一口将茶水喝了,“你今晚打地铺,可是觉得委屈?”毕竟一路都是他在照顾自己,心里有些过意不去。
“我睡门口,打地铺而已,没什么委屈的。”过去彻夜跪在大佛殿前诵经都是常有的事情,如今有屋子睡还有地铺可以打也算是好的。
待赵玲珑头发干了,他们便就下楼吃饭去。到了楼下,小二见是这一个和尚一个貌美的姑娘便就知道是今儿来的那一对住客,赶紧上前问道:“客官是要用饭?”他张望了一下,今儿晚上倒是坐的客满了,只有角落里头一桌空着,有些犹豫该不该请他们去。
“里头那桌空的可入座吗?”辛长年看到角落里有一桌空桌,虽说不是什么好位置,但胜在清净。小二见他要那桌,赶紧把人带过去,“这儿位置不怎么好,一会儿给二位送点零嘴吃。”他利索的给他们俩倒上茶水。
赵玲珑看小二热络,便问:“这儿招牌菜可有哪些?我们吃素。”
“素的话有豆腐皮卷棠菜还有山药百合莲藕羹,若是二位想吃点管饱的,我们这儿的菜饭也是好吃的很。吃了饭后可以再来一道金眉酥,保管您唇齿留香。”小二看着两位,“您二位可有想吃的?”
辛长年喝了一口茶,“我都可以,听你的。”他看了一眼赵玲珑,意思是对吃食没什么喜好和在乎。赵玲珑见他这样,便就自己安排了。她与小二说:“那就来你刚才说的那四道。”
点好菜,辛长年与她说:“你不必迁就我,想吃荤的可以吃。”这不是第一次与她这么说,他并不想这一路结束后因为吃食而加深她的不愉快。
赵玲珑想着自己一人吃肉是没有意思的事情,“我想吃我会点的,这不是肚子里还有肉包子呢么。”她对他眨了眨眼,还不调皮。在等菜的时候,她侧头瞥到坐在自己隔壁那一桌的人打扮不似中原来的。她用脚微微踢了他一下,问:“那边……是哪儿来的?”她看他们将发高高束起,且垂下一把小辫,看着像是辽国来的。
辛长年被她这么一说,侧过头,看向右手边那桌。他见他们穿着一身劲装,腰间别着弯刀,头发除了束起的还有人是铜钱头。他听他们说是要去扬州,已经赶了大半个月的路。他给她满上茶,低声说:“女真族的。”
原来这就是将辽国打得溃不成军的女真,赵玲珑不禁多看了几眼。“他们不是与西夏联合在攻打辽国吗?去扬州作甚?”她也小声与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