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承年带着一行人去过襄州之后就是到了京兆府。京兆府就是过去的长安城，那是真正的繁华古都，多少帝王将相在长安城里长眠。可当赵玲珑掀开马车帘子想看一看这长安城，眼帘之中多数尽是沧桑，沿路多是萧索。书中所记载的长安城里遍地是黄金的景象，在这里只能湮灭于尘土之下。

“武后之后的长安城已经被毁尽，关中再也不会有过去的繁华了。”辛长年看到她眼里有失望。他也曾好奇长安城到底是一个什么样儿的地儿，为何太祖不将都城定在长安，这明明是一个易守难攻的好地方。可这些时日一路沿着黄河入关中，看到的多是穷苦和贫瘠，他便明白是多年的战争以及朝代更替，让这一座繁华的都城成为了过去。

赵玲珑叹气，心中觉得可惜，“过去看史书，里头说长安城里什么样儿的人都有。有穿着汉人衣裳的，也有穿着胡人衣裳的。还有些是红头发绿眼睛的，也有高鼻梁金色头发的。那时候什么人都要来朝拜我们天朝上国。我就是好奇，可当真看了现在的长安，发现它只是京兆府。”

辛长年浅笑，这世间变换，哪一样不是这样的？若是等大宋江山气数殆尽后，汴京也不一定能保留现在的繁华。也许，京兆府的这番景象是汴京以后的样子。“莫要多想，到了京兆府一会儿先休息。昨日在襄州都没有好好吃上一口热的，夜里风也大，你的风寒还没好呢。”

赵玲珑吸了吸鼻子，这涕是止不住的流。“我也想快些好，可关中气候干燥，这鼻子就不听使唤，流涕不停。”一流涕，这眼睛也是湿漉漉的，看着着实像是痛哭流涕。

见她可怜兮兮，一边难受一边吸鼻子，辛长年将自己的帕子递给她，“还是擦擦吧，这一路就是听你吸鼻子。一个姑娘家家的，看着有点邋遢。”说完他努力不要让自己笑出声音。

这是寻她开心，赵玲珑背着身子，带着鼻音说道：“臭和尚，我不要你的帕子。你笑话我！”

辛长年将她身子转过来，好声与她说，“没有笑话你，你作甚又要吹胡子瞪眼？瞧着，明明一个大姑娘，脸上也没有胡子嘛？哟，就看见鼻子下头两行清水在往外流。”

“辛长年，你坏死了！”赵玲珑一把抓起他的袖子就往自己鼻子上蹭，把这鼻涕都擤到他衣裳上去。鼻子通畅之后，还不忘笑嘻嘻的做鬼脸，“臭和尚现在可脏了，你坐远些，可别蹭到我。”

这真是娇蛮。辛长年抬起手，瞧着袖子上的两行湿痕，他无奈一笑，谁让自己惹到她了。好在这衣裳外头是一件外衫，脱了便是。

赵玲珑见他解下衣衫，这里头的衣裳单薄，行动之间，瞧见他脖颈之下的锁骨若隐若现。他肤色白皙干净，又因为从小吃素，这颈项之间看着有些清秀。她视线向下移动，腹部的肌肉纹理印在布衫上，不禁咽了一口口水。她想到那日他将自己抱在怀中，双臂缠上他的腰际，那触感今日都能仔细回忆起来。

“非礼勿视。”辛长年背过身子，悄声提醒她。她咽口水的声音响的他都听见了。

赵玲珑也背过身子，她掀开马车窗帘，看着外头，说：“谁在看哟，我才没有。”大概是心虚，这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外头的风吹到脸上，面上却感受不到一丝清凉，倒是越来越觉得烫。

向承年按照往常的惯例，寻了一间客栈。虽然京兆府已经不是过去的长安城，可到底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寻一间像样的酒楼客栈也是可以的。这客栈在城里，两旁都是商户，往外看还能找到两间胡人开得酒肆。他让队伍停下，下马走到马车边，说：“京兆府到了，在此地先住宿一晚。”

辛长年掀开马车帘子，从车里下来，他与向承年拱手作礼，“多谢向兄。”

向承年摆手，笑着说道：“辛公子还是太客气了。我这是应该的，您这到哪儿都要和我说谢，我真是都不好意思了。此地是京兆府城内最大的酒楼客栈，今儿保管能住的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