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州地处西北，地势以山地为主，初秋的风带来一丝凉意。向承年想着西北气候干冷，之后还要过个冬，便就提议在秦州做些采买。这一路从江南奔波到西北，也算是做个小歇脚。

赵玲珑与辛长年走在秦州的街上，西北的京兆府看着不是那么热闹，更多的是沧桑。可这秦州倒是不一样，镇上的烟火气可是重了许多，往来的人多是世代居住在此地的当地人，这说话的口音，吃的东西也是格外的具有当地特色。她到处走走看看，哪儿都觉得新鲜。到了一处成衣铺前，见到里头摆着一身墨灰色长衫，停住脚，拉住辛长年，说：“长年，买一身新衣裳吧。”辛长年一直以僧袍示人，她总觉得别扭。向承年在江宁府买的衣裳他觉得太过于贵重，便也不愿意穿。正巧路过一成衣铺子，看到这素色的长衫，便心想让他换上。

墨灰色的长衫看着素雅温润，辛长年从未穿过这样的衣裳。“我衣裳够穿，不用买新的。”他想着见九王爷还是穿着自己的僧袍比较好，这样显得自己不是那种贪图富贵的人。虽说与赵玲珑已表明心意，可若是将自己的僧袍脱下，他还是做不到。原本环在手臂上的那双手放下了，她应该是不开心了。

“你总是穿着这出家人的衣裳，我与你走在一起，别人是笑话我还是笑话你呀？”赵玲珑嘟着嘴抱怨，心中不满极了。既然已经在一起了，那便就是入了红尘。她不明白，入了红尘却还要这般坚持是为了什么？难道自己还没有一件僧袍来的重要？

“福照寺给我留下的只有这一身僧袍了。我若是脱去，心中必然牵挂与不舍。午夜梦回，梦中依然能有过去师傅管教我，师兄弟在一起打坐念经。”他温柔的看向她，想要告诉她，这一身僧袍是他最后的思念，他不想将过去的事情渐渐从身上剥离开。

赵玲珑知他固执，可又没有什么办法，只得与他继续向前走。“不买就不买吧。”语气暗淡，心头带着失落，但他这么做却也是情理之中。“你之前说好，你要蓄发的。这个你可不能说不可以。”她可以退一步，但是他答应的就不能不做到。说实在的，明明是两情相悦，可辛长年老是顶着一个光脑袋，她总觉的自己像是在勾引俊俏和尚一般。

藏在袖子下的手牵上身旁人的柔软，紧紧握着，而后轻声一笑，点头‘嗯’了一下。他知道她在想什么，便想从别处找补，对她更好些。“玲珑放心，蓄长了发后还要你清晨替我束冠呢。”说完，他侧过头眉目里都是笑意。

被哄的开心，赵玲珑一脚踢开脚边的小石子，耳根发烫，低着头嘴里嘟囔道：“讨人厌，谁要给你束冠。”大概是说的那句话里有‘清晨’两个字，她不知自己脑袋里都装了什么，此时连面颊都是红的。红的她都不敢侧头去看他，只敢紧紧握住他的手掌。

向承年坐在一处浆水面的铺子门口，他交代随从去采买一些晚上要吃的干粮后，便自己找了一个地儿来吃小吃。秦州的浆水面是西北一绝，这酸辣香集聚在一碗里头，就算是刚吃饱了饭也能打开胃口吃上一碗。

正巧，此时赵玲珑他们遇上了向承年。他们走到那浆水面铺子，坐到他边上，“向大哥，你这是背着我们偷偷吃好吃的呀。”就是坐在他边上，这酸味儿也能让她闻到。不知这儿的酸醋是用什么做的，这闻到了就格外香，特别能惹人流口水。她盯着他碗里头看，一碗素面拌着香芹，白菜和韭菜。

辛长年也闻到了这味儿，的确是勾人的很。他是一向不在意吃食的，难得他也觉得有些馋人。见赵玲珑喉头隐约做有吞咽，他低头浅笑，问向承年道：“这是什么吃食？秦州的特色吗？”

向承年放下筷子，抹了一把嘴，唇齿间的酸辣香让他着实不舍得停下。“浆水面，西北的特色小吃。我这正好闲下来了，想着就来吃一口。”他见这二人都感兴趣，赶紧叫老板再上两碗。“二位吃辣吗？浆水面的特点就是酸汤里头加上一勺辣子油，混着韭菜白菜香芹香气，这滋味天上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