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王爷不知自己该开心还是无奈。一地的将士没有一个是直接追随他的,他们都是辛长年的人。手中无权无兵,只能屏住这一口气。他看向辛长年,见他面无表情,不发一语,他不知他在想什么。向承年也是吓到了,这军队是认主人的,辛家的军队从来不给皇家卖命,他替辛长年暗叹后路不好走。
“快些请起,长年担不得这般。”辛长年不知九王爷会怎么想,他怕令人多想,生出恨意。来不及系上衣衫,他赶紧去扶石重山起来。“我是罪臣的儿子,石副将快些起来,不要拜我。我有幸站在这里都是亏了九王爷。”
石重山不起身,他躲开辛长年的搀扶,厉声说道:“辛家军在兰州十八年忍辱负重,等的就是这一刻有后人带着兵符将我们带出这苦寒之地,重新上战场。如今小将军在石某人面前,三军得以见主,我等必须叩拜!”说罢,他重重的磕下一头。身后的将士也随着他弯腰叩首。
辛长年觉得自己就像是被架在火架上炙烤,这没有一处地儿是不烫的。石重山没有错,他们是辛家的军队,父亲黄河自尽就是为了不让这批军人划分到皇帝手中。他与这十万军是一体的,就像向承年说的,他背负了父亲一生的荣辱。“石副将,您的意思我都明白。我答应了九王爷,会带着大家将奸臣与贼人驱逐出大宋。”
九王爷听到了辛长年在三军面前的承诺,他心定了一半。他弯腰拱手,对他说道:“辛公子愿意助本王,本王会记得你的大恩,且会视辛家军为自己的军队一般,绝不亏待分毫!”
“王爷客气,长年唯有两个心愿。其中一个您已然知晓,另一个就是这十万兵。请您,无论接下来是赢是输,一定要善待他们,因为他们为您付出的是命。长年相信您可以做到,长年也愿意用自己去换身边人的平安。”辛长年撩起衣袍,直直跪地,对着九王爷重重磕头,他不想与任何人争权势。
他是聪慧的,向承年心中有不忍,这个少年的一生似乎他已经能看到结局了。这样善良的一个人,真是不该出生在将门之中,更不该是一个罪臣的后代。他理解了福海为什么没有让他知道身世,他是一个干净而纯粹的人。
赵玲珑在九王爷的府中,她心中隐约有不好的预感,可又说不上来。只能坐在院子里,泡了一壶茶,静悄悄的一个人待着。不知是不是心头太过繁杂而导致思绪一片空白,她害怕去多想。其实,她怕自己害了辛长年。
鄂州城中,禁军教头叶盛与武王见了面,他问武王,为何不上报公主与钦犯的行踪?武王年纪大了,他善于装聋作哑,且对着叶盛极其小心的说道:“本王老了,好多事情都不知道。这鄂州的事情多是知州做主,儿孙们有空去帮个忙。叶大人问本王这事儿,请稍等一下,且让本王问一下世孙。”他眯着眼掏耳朵,然后转头看向赵基成,问:“公主来过鄂州?哪一个公主?”
“回爷爷的话,是五公主!”赵基成扯开嗓子喊叫。他对着叶盛讪讪一笑,指着耳朵说:“爷爷年纪大耳朵不好,话得说响一点才能听到。”
武王听了点点头,然后问:“何时来的?怎么不让人上家里坐坐?”他装作什么都不明白的样子,责怪赵基成没有待客之道。
“小半个月前来的。没来得及上家里,直接去的知州府衙。”赵基成凑在武王耳朵边上,继续扯着嗓子回答道。
叶盛听的脑袋都吵嗡了。他不想听这爷孙俩扯皮这无关紧要的事情,开门见山,直接问:“叶某看过知州判案的册子,公主与钦犯当时都被柳刀带走了。可为何柳刀没有回来?柳刀出了鄂州城后到底去了哪儿?”
知州徐展也在此地,他站在一旁见这话里有自己,便上前弯腰作揖,恭敬的回答:“回禀叶大人,下官记得那日柳大人得了结果就将人带走了。出了鄂州城后就是黄州的地界,这事儿恐怕是要叫黄州的官员上来说说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