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炎一人坐在议事堂内,他想着九王爷说的话,他心里第一次有了反驳。他不觉得他是对的,如若这么对待辛长年,那才是真正的害了他们。他不想做杀人的凶手,他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被牵制至死。他更觉得是朝廷有愧于辛长年全族,这笔账若是不能在赵炎手里算明白,以后还有谁愿意为朝廷卖命打仗?现如今短暂的平静只是因为冬天金兵在休养生息,等来年春天朝廷要对抗的是更强大的他们。除了金国,还有蒙古在看着,赵炎不想寒了将士们的心,况且辛家军还未到朝廷的手里。就算辛长年可以不在乎,可辛家军里的其他人呢?他们必然在乎。
赵炎思虑再三,他还是决定私下给辛长年下达密旨,让他走,也让自己的皇姐走。
在后宫皇帝准备的院子里,还不知情的赵玲珑与辛长年坐在树下用饭。这应天府的吃食比不得汴京皇宫里的,她吃了两口,皱眉说:“汴京的御厨他们可真是一个都没有带出来的。这酿豆腐做的和鱼肉一样软烂,里头放的荠菜也不是新鲜的。这是皇帝吃的吗?还是觉得我们俩是外人,随便赏两口吃喝就行?”她放下筷子,拿起茶碗喝一口水过嘴。
辛长年听她这么说,便自己夹了一筷子酿豆腐,这滋味的确是差了点。别说豆腐做的软烂,就是做豆腐的黄豆都不是新鲜的豆子。他勉强咽下,将自己面前的炒芹菜端到赵玲珑面前,说:“这炒青菜还算可以,你尝一尝?”
“也就你什么都无所谓,别人都将我们当囚犯一样关起来了。”赵玲珑扫了他一眼只有叹息,她夹了一筷子芹菜放到嘴中。的确是新鲜的菜,不过这芹菜已经老了,吃到嘴里都能嚼出渣来。“他们怎么就能这样呢?你拼死替他们打下江南,他们却倒好,事成了就打算将你手里的兵权都拿了不说,还要牵制你留在京城。这算什么事儿?卸磨杀驴也不能这么干啊。”赵玲珑真是气不过。
辛长年见她生气,便拉着她的手,好声说道:“我们在江宁府的时候不就说过了,来此一趟就是生死未卜的。如今还能有口饭吃,皇上也不是心狠之人,也许事情还会有转机的。”
赵玲珑把手抽出来,皱着眉带着怒意说:“可是摄政大臣不给转机啊。皇帝心软有什么用?他能作主意吗?还不是得听九王爷的?”说到九王爷她又是一肚子气,出尔反尔不说,坑害人的事情做了不少。如今翻脸无情,真是让人生气。“你说说,这都是什么事儿?好心替他们打了天下,打天下的人却不能好好的活着。都说了不干了,想告老还乡,这兵权皇权的都不要了,他们还有诸多顾虑。”赵玲珑摇头,真是想不明白。
见她气的像一个球儿一样,辛长年倒是忽然笑了,他轻轻拉扯她的衣袖,带着笑意说:“你可别气了,这气坏了他们可不会找御医来给你治病。我们现在能做的就是等,在这里等前面的消息。”
“是,病了不但没有人治病,还说不定要毒死我!”赵玲珑气的吹胡子瞪眼,她抓起筷子扒拉饭,“我可得好好活着,得有命出去!”
深夜,宫里的太监来掌灯,赵玲珑和辛长年让人出去,就留了一盏灯在屋内。他们坐在睡榻上,相互靠着。她已经没有白天那么气愤了,情绪释放后如今她就只剩下了平静。她靠在辛长年的胸膛上,玩着他衣裳前的纽扣,“你说,他们会在今晚给出一个结果吗?”
辛长年握上她的手,摇头,“不知,但也许会呢?且等着吧。”他有预感,如果在明日天亮前没有结果,他们就再也没有机会出这深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