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他的生活一直是这样的卑微,他超出了温慈慈对于皇亲贵胄的固有概念,她不禁看向这个把悲伤境遇说的这样轻松平常的人,她有一瞬的恍惚。听见他询问吃食,她从刚才的恍惚中回过神,闻到这香喷喷的肉味,猛地点头,说:“吃的,要吃两个。”她是饿极了,一大早什么都没做成,却是折腾的她是饿的不行。她见铁木拓要掏钱付账,赶紧上前拦住,说:“我来,我来,我自己要吃的我自己出。”
大概是刚才听了自己说的话所以现在格外的在意自己掏钱吧,铁木拓将她紧紧搭在他手掌上的小手挪开,与她说:“你今日特地出来陪我寻住处,我理应请你吃一顿早饭。况且,只是两个肉包而已。”他想,平日她吃的定是要比这两个肉包好上许多。但,这已经是自己所能做的最大的诚意了。
肉包对于他来说应该是很珍惜的东西,他这般让她心头着实有些不好受,可却觉得不能拒绝,因为那是他的自尊。她对上他的视线,他一如既往的那般温润和淡然。“好吧,那多谢了。”收回手,她抿唇后退到一旁等着他将肉包买来。
刚出炉的大肉包着实香的很,温慈慈刚拿到手觉得烫的厉害,可却又饿,只能一边吹气一边吃。铁木拓见她吃的这般辛苦又觉得好笑可爱,便替她拿走一个,“我帮你暂时保管一个,你慢些吃,肉包里的油脂当心滴落出来烫手。”
“多谢呢。”温慈慈抬眼一笑,对他这般的关怀觉得心头真是暖的很。“还没问你用过早饭了吗?”自己吃的欢,却忘记了他。“一个我吃不完,另外一个你吃了吧。”
铁木拓闻到手中的香味,上一回吃了她送来的那几道菜后他便就没有吃过荤食,这包子的确挺馋人的。他浅笑与她说:“我吃了出来的,不饿的。倒是你,多吃些。”看她吃的腮帮子鼓鼓的,像是一只可爱的兔子一般,他想若是自己有一个妹子像她这样的,他定会将自己的所有都给她。这个想法冒入脑子之时他有一瞬惊讶,而后暗叹自己是许久不曾感受过温暖所以才会有这样的‘奢望’和‘贪恋’吧。
温慈慈向身边的下人打听过,他们一般都是租住在城郊的小巷子里。一个院落里租住上好几户人家,虽说一户人家只能有一间房,甚至是半间,但生活还算是便利,一个月的租金均摊下来也不是很贵,约莫八十文钱。铁木拓觉得一个月八十文钱那算下来的确是可以接受的,不过这样的房子定是抢手的厉害,不知自己是否还能有机会寻到一间。
从温家宅子走到城郊的巷子大概走了小半个时辰,温慈慈肚子里的两个肉包也都给消化的干净。走到那巷子口,地上都是污水且里头的屋子也是破败的厉害。进了巷子,不知是污水还是破败的屋子,空气中总是散发着一股说不上来的臭味。她忍不住掩住口鼻,且问一旁的铁木拓,“我不知是这样的地方,要不还是不租了吧。”里头的人穿的也是破烂,就连看人的眼神也透露着奇怪。
铁木拓知道这就是底层百姓的生活,他感觉到身旁的姑娘是害怕了。巷子里的其他男人从未见过有像温慈慈这样穿着打扮的人进来,那双眼睛就像是饿狼看到了鲜肉一般死死的盯着。说实话,他心中也有不安。“你莫要生气,我只是想保护你。”低声说罢,他将她一把搂入怀中。两人姿势亲密,好似是一对的样子,周围那些原本死盯着的男人也都纷纷转过目光或者回屋里去了。
温慈慈被这么突如其来的搂抱给惊到了,她的心一下就开始扑通扑通的加速跳动,她感觉嗓子眼都是干的,甚至连手和脚也是僵硬的。面上的感觉烫的她耳根都要烧熟一般,脖子硬的让她不敢抬头去看他,只能低声结巴:“你……我……”她咽了咽口水,鼓起勇气一般的说:“我不生气。”
怀中的人娇小的很,比起蒙古的姑娘那身形是小了许多许多的,铁木拓感觉到她的颤抖,其实他也是紧张的。不过,如果不这么做,这里的人还是会盯着她看,恐怕要出事。这巷子看着住了许多人,大多都是以卖体力为主的,从事的都是低下的活计。他其实也觉得这并不是一个舒适的地方,可手上没有钱的人又要吃饭,那只能在这样的地方过活。
往里走,寻到一家有张贴招租的告示,他们进去询问,见是一位老妇人出来。那老妇人看着年过花甲,身上穿的不过是一件灰色的粗布麻衣,这一看就是穷苦人。温慈慈进去闻到一股浓浓的酸霉味,里头的家舍也是破破烂烂,一个破旧的竹椅,一张同样材质一样破旧的矮桌。在屋子的角落有一张极其低矮的床,上头什么都没有,床板是由腐烂的木头搭建而成的。她不好当着人的面说什么,抬头看向铁木拓,眼神里示意这个地儿还是算了吧。
铁木拓与那老妇人笑着点头打招呼,说:“夫人您好,您是这屋子的房东吗?”这屋子虽然破烂脏污,可要是愿意花心思打扫干净也是可以住人的。他如今能有一个地方遮风避雨就已经觉得不错,多的不敢要求。
那老妇人见是一对年轻男女,穿着和这巷子里的人不一样,比起来是富贵许多了。她打量一番他们,便笑着回答:“是的,我要将这屋子租出去。你们是新婚的小夫妻吧,看上了老婆子这间房?”
“是的,想询问一下价格。”铁木拓本想说就自己一人住,可转念觉得这老妇人眼里有精光,不似普通和蔼的老人,他担心说是一人独住会给温慈慈招来危险。侧过脸低头与眼神里同样有疑惑的温慈慈对上视线,他示意将戏演到底。
温慈慈接领子,她清了清嗓子,亲昵的挽上铁木拓的手臂,装着一副市侩的模样说:“夫人,您这地儿在巷子最里头,终日也见不到什么阳光,您价格算的便宜些。”她将鬓边散落的头发别到耳后,故意唉声叹气的说:“我俩钱也不多,不过诚心想要租你的房子。”
这举手投足之间倒是真显现出了是商人的女儿,能占到一点儿好处那是绝不漏半分。铁木拓心中暗笑,这丫头机灵的很。他见那老妇人不相信的模样,便开口添油加醋说:“我们也不贪心,就租一间房,剩下的您再租住给别人也成的。多户合租在一起,我们也愿意,只要价格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