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王管家得了铁木拓留在府中做事的消息,他便去后院那处院子寻他。见他在屋里整理东西,便笑着说:“铁木公子这是做什么呢?不是说留在府中不走了吗?”
铁木拓见是王管家,便笑着回应道:“我这里有许多书和字画都用不上了,与大小姐说要是三小姐不嫌弃可以来拿走。”
王管家拿起一副花鸟卷,打开看后啧啧说:“画的这般好,不要可惜了。”
“您若是喜欢,您拿去吧。”铁木拓看王管家也算是懂画之人,便大方的送给他。他请王管家到桌边落座,且给他倒上一碗茶。
“多谢公子。”王管家将画收起,“老爷说要让您在府中做事,您看您有什么想做的?我这好安排上。”温崇山对铁木拓的称赞真是不少,他知道是因着‘城墙’的事儿。真是命啊,前一阵儿还央求着宽限几日,如今倒是得了赏识。
铁木拓其实不知道自己可以做什么,过去他在府里做的都是杂活为的不过是换一口饭吃。“我什么都能做,王管家您看着安排就行。”
“若是让你去做下等下人做的那些劳累事儿,老爷恐怕要怪罪我。我想着,要你跟着我做个帮手可好?”这也许是对他最好的安排,王管家看向铁木拓,不知他的意见是什么。
“我听管家的就是。”铁木拓知道王管家让他在身边做事,看的就是温崇山的面子,他又怎么可以有微辞?
他这倒是爽快,王管家很是满意。他环顾这间屋子,问:“以后你就继续住在这院子里吧,这是你自小长大的地儿。”
铁木拓沉思一会儿,摇头说:“既然答应了在府中做事,那这间院子定然是不能住了。我且搬到下人的住处去就行,以后吃饭也随着大家伙儿一块儿吃。”这已经是温家的宅子了,他占据着这一间院子没有理由。
王管家没有想到他会有这样的决定,对他高看了几分,“你这样不委屈吗?”这话是试探性的问。
谈何委屈?有屋住,有饭吃,并有地儿给他做活。如今是大明朝,他本是一个绝望的人,能坦然活着便就是最大的幸事。他给王管家将茶水满上,轻松说道:“我该知足不是吗?”他放下茶壶,满眼笑意,“明日大清早我便就搬去通铺,劳烦王管家指引一下。还有那汉人的名字,我也是明早给到您。这样可以吗?”
“可以。”王管家也是笑着应下。看来,他这一屋子书是没有白读。
说好要给铁木拓取一个汉人名字,温慈慈用过饭后就躺在屋内的躺椅上想。首先就是姓氏,总不能让他跟着姓温,若是改姓铁又显得与他温和的气质不符合。思来想去,她想起他是前朝黄金家族的后裔,这姓氏里多少还是要带点他身份的印记比较好。又因着他那双眸子颜色浅,在阳光下看似乎是会发光一般的好看,故而她便想着姓‘金’也倒是不错。那名字继续沿用原来的倒也是可以,不过,她想起头一回见他之时,他那一头长发在阳光下看起来像是麦穗一般。一股脑从躺椅上爬起,她提笔写下两个名字,‘金拓’和‘金穗’。
夜里,柳儿将这两个名字送来,并带来一叠粽子糖。他打开食盒就瞧见第一层的糖,拿起一颗放入口中,淡淡的薄荷味滚着清甜的麦芽糖,这孩子气的东西他倒是觉得滋味不错。打开第二层食盒,他便见到了两张纸,上头写着的就是那两个名字。她是有心的,他的心里流过的暖意和甜意让他觉得自己终究还是欠了她的情。这后半生若是没有遇见她,也许他不会有现在的坦然和宁静。他在想,这可能是长生天给他重新开始的机会。他将‘金拓’取走,留下了‘金穗’。
第二日过了早饭,温慈慈好奇铁木拓到底选了哪一个名字,便就一大早带着温禧禧去他那院子。到了院子,倒是没见到人,她瞧见下人在里头搬东西,便进去抓着人就问:“你们这是做什么?他留在府内了,你们为何还要将东西搬走?”
话中带着愤怒,那被抓住的下人低头恭敬的回答道:“回大小姐的话,金公子说以后就去后院与我们一道儿吃住了,这儿不来了。”他小心的抬头看这大小姐的脸色,见她眉头紧锁,便赶紧低头不做声。
为何要去与下人住到一起?温慈慈不理解,明明爹爹是这样的高看他,没道理让他去下人通铺吃住的。她疑惑问:“谁下的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