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出,大殿里的剩余三人皆是浑身一颤。
崇华嘴角牵起一个冷酷的笑容,盯着君临。
君临不悦道:“你又来了。”
烦死了。
君临对那些传闻不是很相信,听到崇华这么说,不由得有点反感。
崇华缓缓开口:“那些传闻是不是捕风捉影,皇姐你不知道但是顾麦知道啊,你可以问他。”
此话一出,顾麦抖得像是秋风中的落叶。
虽然是初夏,但是天气并不炎热,可顾麦脑袋上的冷汗简直比黄豆还大。
君临脑子有点懵。
她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激动,恰恰相反的是,吃瓜群众裴恒却异常激动。
甚至于他的声音都带着一丝颤抖,他迫切的问:“顾大人,皇上说的是真的吗?那些传闻是真的吗?”
君临有一点奇怪。
那些传闻无非指的是她的身世,宫外一直有传闻,说君临其实不是先皇张骏的女儿,而是扬烈将军宋辑的女儿。
可是这只是她的身世,裴恒那么激动做什么?
她听任何八卦都没裴恒现在这么激动啊。
裴恒长身伫立,道:“我不信,我不信……”
君临心道:我不信这应该是我说的话啊,再说了我爹是谁需要你相信吗?
裴恒这奇怪的表现令君临有一丝好奇。
崇华扬起嘴角,漫不经心的瞥了一眼君临,高傲地笑了,道:“顾爱卿直说无妨,当年的事恐怕整个天下最清楚不过的人就是你了。你三朝元老,年轻时还和扬烈将军宋辑、将军裴远天义结金兰,你们三人无话不说,几乎算是同一个鼻孔出气,说吧。”
君临刚想冲过去,仔细询问一下顾麦,问问他当年到底是怎么回事。
结果,出乎意料的是,裴恒表现的过于激动,激动的抓着顾麦的双肩,抖啊抖,一边抖年迈的顾麦一边迫切的问:“顾大人,你说实话,君临到底是不是宋辑的女儿?”
裴恒一边抖顾麦,一边急切的问话。
可怜的顾麦,老身子骨被抖得像是筛糠一样,花白的胡子一颤一颤的。
整个场景颇为滑稽,但是在场的人无人敢笑。
每个人的脸上都是颇为严肃,丝毫没有笑意。
所有人都盯着顾麦,紧张万分的等着他说话。
崇华也道:“说啊,你还想隐瞒不成?”
手握重兵的权臣顾麦一把鼻涕一把泪,先是吼了一声,“老臣对不起先皇。”
然后顾麦又是一把鼻涕一把泪,对君临道:“扪心自问,先皇对公主您如何,您心里有数,不管您相不相信,先皇是真的对您好,真的把你当成他闺女的。”
君临的声音有一丝颤抖,问:“当年,到底是怎么回事……”
崇华却在一旁凉凉道:“宋辑将军战功赫赫,是鲜少的将才,外界传闻他叛国,其实他并没有叛国,只是父皇要他死,父皇容不下他。容不下他的原因就是皇姐你的生母原宋辑发妻,也就是后来的德妃青鸢。”
顾麦哽咽道:“宋大哥戎马一生,勇猛无比,他要是真叛国,说实话,凭他手上的兵力,可能最后死的不是他,可是宋大哥忠义无双,绝无叛国之心,可最后却战死沙场,马革裹尸。宋大哥直到死的最后一刻都在沙场奋勇杀敌……”
裴恒深呼吸一口气,道:“宋叔叔确实是这样的人。”
而君像是被一盆凉水从头浇下。
全身冷的像是麻木了一般。
仿佛就是来个人刺她一刀她也不会有任何反应一般。
顾麦的声音苍老,透着一股历经岁月的苍凉。
“宋大哥发妻青鸢入宫之后,先皇赐给宋大哥两名美人,后来青鸢怀孕了,先皇震怒,逼青鸢喝堕胎药,青鸢宁死不从,无奈之下,青鸢生下了长公主您,后来青鸢去世,公主您便是青鸢遗留下来的血脉,也许是出于愧疚,也许是出于怀念,也许是公主您太乖巧可爱,也许是先皇在您身上找到了青鸢的影子,先皇对公主您确是尽到了一个父亲该尽的责任……”
顾麦后面的话君临没听清。
裴恒的声音有力而慌乱,他盯着顾麦,问:“这么说,君临她,她是宋叔叔的女儿,是不是……”
君临匆匆告退。
玄武黑殿里顾麦与裴恒依旧在争执。
而君临已经走了。
夜色沉沉。
君临昏昏沉沉。
乌云阴阴的,太阳刚落山,没有一丝光亮。
看起来似乎会下雨。
街上空无一人,格外的萧瑟。
狂风吹着,街道两旁的雕花户牖被风胡乱拍打着。
天色阴沉。
下雨了。
雨水滴滴答答。
君临没有躲雨,她站在雨中。
宋辑没有叛国。
没有人能为他沉冤昭雪。
甚至最后他的骨灰还是鬼谷子从东晋讨回来安葬着前凉不知名的野地里。
怪不得啊,怪不得她第一眼见到宋辑的大女儿宋响时,会有一股莫名的亲切感。
她想起当年,师尊叫她给宋辑磕头。
她还不满的说她跟宋辑不熟。
她仿佛看到了当时师尊那忧伤苍凉的眼神。
师尊看向那小土堆眼神格外的悲凉,看向她的眼神格外的复杂。
她仿佛想起当初师兄遇到宋响时,师兄看向她的眼神格外的同情悲悯。
她想起师兄秦珉之曾经对她说的话,当时她遇到宋响,她说她和宋响是同母异父的姐妹。当时师兄意味深长的说了一句,这个母肯定是同的。
原来,所有人都知道啊。
原来,只有她不知道。
她想起即使师兄仇恨她的时候,也没告诉她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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丽春院。
近来,丽春院的生意很好。
里面的姑娘美若天仙,无数达官贵族捧场。
出入其间的无一不是风流公子。
可惜总有那么一两个奇怪的客人。
前段时间,来了一个来丽春院只喝酒不找姑娘的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