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澄身后站着一位老妪,那老妪嘶哑的声音像极了真正的老人,道:“我们怎么会怕,如今契丹来袭西秦,前凉又对西秦虎视眈眈,上头忙这些破事还来不及,这乱世,别说是你们一个梁家,就是十个梁家全部覆灭,也不会有人管的。”
梁公子是长子,他看了看宴澄,大着胆子朗声道:“我们梁家究竟怎么得罪你们了?我现在给你们赔不是好吗?”
宴澄笑,道:“没得罪我们,只是我想杀人。”
梁公子惊讶道:“为什么?为什么我们跟你无冤无仇,你们却要杀我们?为什么偏偏是我们梁家?”
宴澄把玩着酒壶,说:“没有为什么,我是魔头,我杀人从来不需要理由。有些人并没有得罪我,也没有跟我有任何过节,可我偏偏就是要杀他,有些人得罪我,跟我有过节,我更是要杀他,没有任何理由,一切都只是我高兴,我乐意,我高兴杀人就杀人,不高兴了也杀人。”
梁公子咬牙道:“没道理啊!”
“对,就是没有道理!就是没有理由!但,那又如何?你能阻止我吗?”宴澄道。
梁公子站起来,看了看自己的母亲,看了看自己的妹妹,妻子之类的家眷,毅然决然的望着宴澄,道:“你一定要杀人吗?不论理由?”
“是。”
梁公子说:“那杀了我吧,放过别人好吗?”
老妪低沉的笑了起来。
梁夫人哭着,扯着那梁公子的衣袖,说:“儿子你别犯傻!要死,让娘死,娘这一生不是好人,害人无数,赵姨娘的腿,周姨娘的脸还有那些小狐媚子莫名其妙的死掉,都是娘做的,你是不是很失望,没有想到你心中端庄的娘居然是这种小人,娘对不起你,但娘希望你活着,要死让我死……反正我这辈子活够了……”
“娘……”梁公子震惊的看着梁夫人。
“哥哥不要啊……”
“少爷不要啊……”
“大哥,你不要相信她啊,我,我听人家说,这个魔头说话从来不算数的……”
“儿子啊,如果要死,那就让娘死吧……”
“大哥,宴澄,宴澄你如果要杀了大哥,先杀了我!”
更多的人是默默不语,用隐忍的期待的眼神祈祷着,杀了梁公子就不要杀他们了……
宴澄笑着说:“不,我就要他死。”
那么一大群人,有人悲痛欲绝,有人依依不舍,还有人庆幸不已。
梁公子最后揉了揉幼弟的脑袋,嘱咐一些身后事。
然后他站起来,道:“我知道,你的话不能相信,但现在我已经没有别的办法了,只能相信你,希望你遵守我们的约定,我死,你放过他们。”
宴澄笑说好。
然后梁公子夺过一名高手的剑自刎。
顿时,那挺拔的身躯倒下了。
鲜血涌出,犹如大朵大朵的红莲一般。
梁公子最后看了一眼那些人,艰难的喘气着。
那些人有人痛哭,有人悲痛,有人惋惜,还有人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
“你们是不是搞错了!尤其是你,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能跟我谈条件?”宴澄阴冷的看了一眼梁公子,然后淡淡说,“我开玩笑的,你当什么真!”
梁公子死不瞑目,他怨恨歹毒的看着宴澄,道:“你,你骗我,你,你不得好死!!!”
他死不瞑目!
可是没有人注意到。
因为那些梁家的人在听到宴澄说她只是开玩笑的时候就傻了。
顿时,所有人表情出奇的一致,那是恐惧和绝望!
宴澄冷眼看着这些梁家人,道:“你们梁府的宝库在哪?钥匙呢?”
梁夫人道:“说了你就会放过我们吗?说了你就能让我儿子活过来吗?”说到最后,她已经有了哭腔。
宴澄说:“不能。”
所有人一阵绝望。
宴澄说:“我要是说能的话,你们也不信啊。我要梁其振的全部财富,在哪?告诉我!”
梁夫人不说话。
宴澄道:“何必呢。梁其振活着的时候,就把金钱看得比命还重要,你们何必为他保守秘密呢?你们知不知道,他不是把金钱看得比自己的命重要,而是把金钱看得比你们的命重要。他答应了厉旭,给厉旭他的一半财宝,还有你们的命。如今,我只是来履行约定,来收割你们的命。因为你们那不值一文的命早就被梁其振卖给我们了。”
顿时,下面议论纷纷。
有人破口大骂梁其振不是东西,有人怀疑宴澄的话。
有人沉默不语,有人滔滔不绝。
也有人道:“既然要的只是一半财宝,为什么你要的是全部?”
说话的是一个漂亮美人,她是梁其振的掌上明珠。
根据她的长相,以及梁其振的长相,可想而知,这梁姑娘的生母是何等的绝色美人,否则怎么能和梁其振这种其貌不扬的人生出如此美丽的女儿。
宴澄笑道:“因为我从来不遵守约定啊。”
梁姑娘咬牙不敢说话,敢怒不敢言。
梁夫人道:“我不信,我不信其振会真的出卖我们,我是他的发妻,和他一路走过来,年轻的时候,穷的时候,一块烧饼我都舍不得啃一口,全都给他了,他怎么可能那么对我!你叫他来,你叫他亲口告诉我,他从未爱过我!!”
老妪噗嗤一笑,道:“老婆婆,你都那么大岁数了,还说什么爱不爱的,真不知羞!”
宴澄讥笑,道:“切,老太婆,你可知道,这世上最信不得的便是爱情。他爱你的时候,你是他眼中的珍宝,可他若是突然不爱你了,你便是石头。本以为老人家会聪明一点,可没想到竟然是如此的愚蠢!”
梁夫人眼中全是热泪,顾不得颍九黎的讥讽,凄厉道:“其振呢?我为了他牺牲那么多,他不可能那么对我的!一定是你们骗我!在他心中,我一定是与那些小狐媚子不一样的!”
宴澄道:“你错了,你觉得自己在梁其振心中是和那些小狐媚子不一样,你是特别的,可说不定,在那些一个个小狐媚子心中,她们也觉得她们自己在梁其振心中是特别的。这世上哪有那么多的特别,可一个一个都是特别的,在梁其振眼中,你们就没什么区别,也没什么特别的了。”
“我不信!”梁夫人痛苦的哭泣着,道:“其振呢!我要他亲口对我说!”
老妪嘲笑,“羞羞羞,老婆婆,一把年纪了,还哭的像个小孩子,真是老不修啊!都那么老了,还谈什么情啊爱啊的,真不要脸!”
宴澄冷冷的说:“梁其振不会过来了,他的价值就是联络一些大臣,告诉那些大臣你们西秦国师慕容凰的真实身份。说完,他的价值就没有了。我也就杀了他,你看看,这是不是你家的其振。”
宴澄一边说,一边把一个黑色的球扔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