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对老赵的问询当中，刘岩发现这老家伙有一个致命的缺陷，特别的自以为是，好像整个凌丰水泥有限公司，都在围着他一个人转。

老赵数次提到了公司的幕后老板很有势力，对他特别尊重特别好，厂里要办什么大事，大老板总是第一个跟他商量，征求他的意见。

老赵还，大老板虽然不经常到水泥厂来，但每一次来，都会给他带好多核桃酥，在大众的眼里，核桃酥虽然算不上是什么人间美味，但老赵就好这一口，所以他便觉得核桃酥是下最贵重的礼物。

大老板能记着给他带核桃酥，而且每一次来从来没空过手，这就足以明他在大老板心目中的位置有多么重要。钧都市要是有人想跟他过不去，那就是剜大老板的眼珠子。

老赵虽然不肯凌丰水泥有限公司的大老板是谁，但他每次提及大老板的时候，言谈举止当中都带着对刘岩这个层级官员的不屑。但在刘岩面前，又时不时会『露』出那种谨慎微的怯懦。刘岩判断，像老赵这种人，对“官”字有一种与生俱来的媚骨，官阶越高，他心里的奴『性』就越强烈。

老赵还数次提到了自己的出身，起自己的出身，老赵的眉眼之间透着一种趾高气扬的自豪感，他自己在退休之前，一直在一所乡村学当校长，很少担课，即便是偶尔担课，教的也是学语文，可他一来到凌丰水泥有限公司，大老板就让他当了会计。

老赵，公司的会计，不是随便什么人都可以当的，总经理可以是外人，会计绝对不可以。当会计的，必须是大老板百分之百信得过的人。

刘岩突然问了一句：“你以前是在学工作，教的又是语文，能胜任公司的会计工作吗？”

老赵：“你把那个吗字去掉，我跟你，别看我以前从来没当过会计，但在业务上，还真不服那些专科毕业的，他们做流水账还可以，复杂一点的东西，附近这六家水泥厂的会计，谁也比不上我。你比如，每个月给电管站上报的用电量，其它那几家水泥厂的会计全都求我给他们算呢。”

用电量是企业给电管站上报的？这可真是闻所未闻，刘岩专注的看着老赵，看他接下来会怎么。

老赵则完全沉浸在无限的自豪当中，他洋洋得意地：“计算用电量可不像记流水账那么简单，记流水账，只要细致一点就行了，而计算用电量需要的是智慧，一般的智商，根本就弄不了这个，那几家水泥厂的会计，我都教他们多少遍了，到最后还是得我算好了把数目字告诉他们，这里面，牵涉到电表的倍率，像我们公司用的电表，是1：1500的，也就是，电表上每走一个字，就相当于消耗了1500度电，最麻烦的是，你要把三块电表弄成不一样的数目字，这就比较麻烦了，另外，你还要考虑无功，倒推着把当月的用电量计算出来，不是我炫耀，整个鸿畅镇的水泥企业，除了我，恐怕没有第二个人会计算这个。就连电管站的蒋会计，也只会正着算，不会倒着推。”

从老赵的这番话里，刘岩捕捉到了两个方面的信息，第一，把电费分成两个户头的，并不是只有凌丰水泥有限公司这一家，其它的几家水泥粉磨站也在这样做；至于怎么分配，听老赵话里的意思，只要企业给电管站报个用电量的具体数目就行了，电管站会按照各家企业上报的数目字计算电费。

眼下，刘岩最为关心的是，另外那一大部分的电费是如何走漳，走到了哪个户头上。

当刘岩向老赵提出这些问题的时候，老赵就再也不肯了，而且还对刘岩和严冰保持着高度的警惕，后来严冰放了狠话，老赵仍然是一副抵触的姿态。

“我刚才已经跟你们了，我们大老板非常看重我，所以公司的好多秘密，大老板都不瞒着我。人家这么信任我，那我就不能做对不起人家的事。况且，你们就是知道了事情的根根绕绕又能咋样？还会对我们大老板的企业怎么着？哼！恐怕只要我们大老板发句话，钧都市的所有大官员，全都得安安生生的，到时候，你们为了在我们大老板的面前买好，肯定会这些事是我的，那以后我们大老板还会信任我吗？”

老赵刚完这些话，连剑锋从外面走了过来。他到税务局来，是向刘岩汇报前几发生的群体事件的处理结果的。老赵却误会了，以为连剑锋是要把他带到公安局去的呢，神情立马就不对劲了，唯唯诺诺地：“刘市长，你这就要把我带到公安局啊？”

刘岩见老赵的身子一个劲的往后缩，知道他是看到连剑锋身上穿着警服，害怕了，就顺水推舟道：“不然又能怎么样？问你什么你不啊，所以只好这样了，你不是你们大老板很厉害吗？那就等着他捞你吧。”

老赵心虚了，如果真把他带到公安局去，大老板未必肯出面去捞他，他坐在那个位子上，得顾及自己的面子。

另外，老赵还听关在公安局看守所的那些人，一到晚就想着怎么折磨其他的犯人了，进了号，先得让你开飞机，老赵六十好几的人了，真要开飞机，身上的零件分分钟就得散了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