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这些东西还是完好无损的话,看起来一定非常的壮观。商九卿知道有些时候一个文明的东西全都聚集在此,毁灭的文明是最美丽而又凄惨的,曾经有多辉煌,那么在毁灭之后就有多苍凉,曾经所有的文明到最后只能缩减成一些书籍,几幅壁画,几件文物,甚至可能是一块头骨……
“这些东西看起来倒像是被人为破坏的。”就在商九卿打量着那些壁画的时候苏启鹤的声音从她的身后传来,商九卿下意识的就想回头,在扭头那一瞬间却突然感觉有些压抑,紧接着头顶传来了些许重量,热度从后背的衣衫袭来,她顿时感觉毛骨悚然。
“就算是再灿烂的文明,被毁灭也就只是一瞬间的事情。”
商九卿能感觉得到苏启鹤整个人都压在自己的身上,他好像凭借着身高差把自己的脑袋放在她的头顶上。她看不到此刻苏启鹤到底怎样的表情,只能感觉他说话时震动的音带,还有落在墙面上的手,他划拉着那些被毁的一干二净的壁画,嗓音慵懒而低沉:“说来也真是有趣,就算再灿烂辉煌的文明在毁灭之后也总是悄无声息,曾经那样的繁荣和盛大,但之后的人却对此一无所知——这是不是很奇怪?”
苏启鹤还是第一次对她做出如此亲密的动作,商九卿直觉这样的动作已经有些过于逾越了,而且她感觉非常的危险,被人桎梏让她条件反射地感觉到不安。
“那是因为他们信息闭塞。”她其实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但她总感觉要是自己一直不说话可能会发生什么可怕的事情,于是只能硬着头皮开口,然后开始天南地北的瞎扯:“再灿烂辉煌的文明,如果没有传承,谁会知道存在过?而且你要知道,原来的消息传递是非常落后的,生活在一个地区的人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处于一个国家,生活在北边的人也从来不知道南方到底是什么样子,只有随着时代的发展才能逐渐促进人与人之间的接触。就像是最开始的大河流域,人们的生活落后而野蛮,见到一个外来的人就感觉非常的意外,然后慢慢到如今,甚至已经可以和其他国家人开始互通进行贸易……”
“没想到你竟然还知道这些东西。”苏启鹤笑了起来,他的笑声非常的低沉,一笑起来就牵动着声带颤抖,商九卿也能感觉得到那种颤动:“这些东西就算是书上也不一定会记载,就算是我也花费了不少时间才了解到这些。看来生长在皇家确实会有一些别人难以企及的优势,不论是身份,还是身份所带来的利益……”
要不是现在时机不对,商九卿真是想对他翻个白眼,皇宫里哪里会有这些东西?或者说他苏启鹤能知道这些东西就已经足够让商九卿吃惊了,毕竟就像她说的,这个时代的消息还是太过于落后了,而且大家只专注于眼前的事情而完全没有去探寻这个世界——毕竟连吃饱饭这种事情都还没有解决,哪有什么多的心思去搞那些东西?因此就算是皇宫也是没有这些东西的,她能知道这些全都是靠的后人的智慧,更应该吃惊苏启鹤到底是从哪里知道的这些东西?
商九卿对苏启鹤的疑惑进一步加深。
“别的先不说,我就想知道为什么你突然要趴在我的身上?”商九卿决定绕开这个话题:“你这样压在我头上是什么意思?我现在还是在长身体的时候,你这样压在我头上,要是把我给压矮了怎么办?”
在听到商九卿说出这样的话后苏启鹤突然就笑了起来,他现在笑的可不像之前那样虚假倒像是真心实意的在笑,这就让商九卿感觉更是有点郁闷:“小皇帝,有的时候你还真是有趣,我都有些不舍得杀你了呢。”
“我觉得我们的关系还没有好到随便把杀我这种话挂在嘴边。”商九卿觉得这家伙怕不是个傻子,当然她能在这种时候说出这种话,估计也已经病入膏肓,扁鹊看了都要摇头的那种。
“其实也没有什么,就是有感而发而已。”苏启鹤这么说着然后松开的时候,他应该是后退了一步,商九卿立刻就感觉空气都变得清新许多,之前横隔在她心头的那种压抑和阴沉也褪去了不少:“就算是如此的辉煌也会消失的无影无踪,我现在这一切的所作所为,在我死去之后,估计也会很快就被人忘记吧。”
“这可不像是你会说出来的话。”商九卿还真没想到苏启鹤会突然想到这些,虽然这种事情一直都是存在的,但她从来没有为这种事情烦恼过:“不管怎么样,在活着的时候把握当下就行,反正等死后一切也就消失了,连我个人的意识都不存在了,至于其他人是怎么说的,怎么看待我的又或者是到底记不记得我?那和我有什么关系,反正我都已经死了。”
苏启鹤在她这么说的时候看了她一眼,他的眼神并没有之前那样冰冷,而是充斥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像是冰川之下的深海,明明是一片黑暗,但却好像隐隐有暗潮涌动。
“你是这样想的吗?”他这么问到。
“人生在世,活在当下。”商九卿点了点头:“等你死之后,那也已经是很久的事情了,不管是青史传名还是遗臭万年,你在乎吗?”
苏启鹤却没有再继续说话了,他只是顺着那条路一直往前走。在隐隐约约的光亮下似乎能够看见他的影子,在蓝白色的山洞里若隐若现。
“……我在乎。”
最后的最后,商九卿似乎听见了他这样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