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启鹤其实大概能够猜到商九卿给他的是什么东西,在他看来商九卿随身携带这种东西也不是什么意外的事情,毕竟再怎么说她也是个皇帝,还曾经遭到了他派出去的人的暗杀。如果在这种情况下都不提起警惕,那他真是没什么好说的了。
但他也没想到商九卿身上带着的这东西,竟然会如此的猛烈。
他本来以为最多是迷药之类的,站在把那东西撒出去的瞬间商九卿突然就抬手用袖子捂住了他的口鼻,紧接着他就看到那些白雾直接向着四面八方扩散。说来也奇怪,明明是白色的雾气,但在融入空气之后却变得越来越稀薄——虽然粉末在融入空气之后确实会慢慢消散,但也不至于一出手就消失了吧?
难道这药物竟然能溶于空气的吗?他从来没有听说过天下还有这样的药物。
苏启鹤脑中还在想着这些事的时候就听到四面八方传来了无数的惨叫,他杀过人,还杀过不少人,但从来没有听过如此凄厉的惨叫,在第一声的时候他都感觉有些毛骨悚然。本来现在应该争分夺秒赶紧离开这里,但好奇心驱使着他扭头看了一眼身后,当即瞳孔猛地一缩。
——只见在他身后,那些原本将他们团团包围的黑衣人此刻全都倒在了地上,所有黑人都在不断地拼命将自己身上的衣服给脱下,紧接着他们开始不断的抓自己的胳膊还有身体。指甲将皮肉全都抓烂涌出了大量的鲜血,浓郁的血腥味蔓延在空气里,但就算是如此他们还在不停的抓在自己的身上,一边抓还一边惨叫,直到最后有人直接将手捅进了自己的大动脉里,在终于死亡的那一瞬间,那个人的脸上露出了类似解脱一样欣慰的表情,然后倒在地上,大睁着眼睛一动不动了。
他们这是……
苏启鹤刚开始还以为这些药物会让人浑身发痒才会使得这些人如此,但在看到一个人将手捅进他自己的脖子里时他心下一跳,想到了一种被禁止的药物。
但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他迅速扭过头一把抓住了商九卿,然后带着她头也不回地迅速向着远方而去,瞬间就消失了远处的黑暗里。
而在他们的身后,那些黑人甚至都没有注意到他们已经离开,只是不断地在地上打滚,拼命的伤害着自己,就好像自己的身体里有什么东西即将涌出,不得不如此才能解脱一般。
天际的黑暗显现出隐隐的光辉,而在即将天亮的时刻,原本虽小但繁荣而悠闲的三川镇呈现出一副血腥的场面,看起来就像是地狱一样。不过没有任何人注意到这幅场景,因为其他的人也都陷入了沉沉的昏睡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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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启鹤带着商九卿快速离开了三川镇。
在他们离开的时候天色已经隐隐投出了亮光,不过冬天总是天亮的比较晚,所以在他们走出很长一段距离后天空依旧是不明不暗,也不知道现在到底几点了。
在确定没有任何人追上来后苏启鹤才停下了脚步,刚刚因为急着跑路所以并没有怎么在意,现在一停下来他顿时感觉自己的右臂像是跳着疼痛一样,也不知道是伤口又撕裂了,而是因为如此剧烈的运动。
他环顾四周,这里应该是三川镇之外的小路,他曾经来过这里,再往前走一段距离就可以到官道上去了——封元桓应该走的就是这条路,他们要是顺着这条路的另外一个方向往前,就能直接回京城去了。
不过……
他扭头想要询问商九卿些什么,但在扭过头来的时候才发现商九卿陷入了一种失神的状态。她就这么盯着自己的手,虽然她站在这里,但苏启鹤莫名的感觉她整个人都在颤抖。
“……小皇帝?”苏启鹤试着叫了她一声,她却依旧没什么反应,他上手在她眼前晃了晃,最后干脆一把将她扯了过来:“发生什么事了?”
商九卿被猛地扯过来的时候才如梦初醒一般,她看着眼前的苏启鹤,突然就毫无征兆地落下泪来。苏启鹤本来还想询问她些什么,此刻看到她这幅样子顿时就立刻有些手忙脚乱。
“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他这么说着的时候突然感觉胸口有些闷闷的,一种沉闷的刺痛好像在往身体外面钻,他捂住了自己的心,有种不妙的预感:“还有你刚刚的那个药……到底是从什么地方来的?”
“我,我不知道,他曾经……曾经给了我这个东西,说,说是能够保护我,说我只要在遇到危险的时候,把,把这个,把这药扔出去然后自己服用解药就好。”商九卿开口说话都哆哆嗦嗦,整个人都像是在寒风中瑟瑟发抖一般:“所以,所以我就一直带在身上。”她深深呼吸,好不容易才让自己的声音正常起来:“我本来以为就是普通的迷药之类的,这还是我第一次用。为什么会是这样的药物?那些人全都死了吗?”
他?这个他是什么人?苏启鹤脑中立刻就出现了这样的问题,虽然苏启鹤觉得这个“他”除了唐修竹以外不再可能是其他的人,但他也并不是完全了解商九卿的所有圈子——就比如说关于她的过去他知道的并不清楚。别的不说,就说包裹着这药物的那个布看起来很是有一段时间了,倒也可能是其他人给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