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九卿并不是因为正常的生物钟醒来,而是被一阵惊雷声震醒。她睁开眼睛的时候就听到了屋外依旧连绵不断的雨声,雨滴坠落在屋檐和窗框上,发出了清脆的声响,也显得夜晚格外冰寒。
一听到这雨声她立刻就意识到不管现在到底是半夜还是早晨,他们今天看来都不可能走了。这古代又没啥水泥地,一旦下雨那对路来说真是一场灾难,到处都得是泥泞一片,别说是马车了,除非你想在泥地里游泳。
——不过唯一的好处大概是这样的大雨之下其他国家谁要赶过来打仗也不是一件容易事,毕竟边疆到处都是黄土,这一下雨那真是堪比泥石流。商九卿觉得她唯一需要担心的问题就是齐都郡那边有没有下雨。
也不知道到底是下雨导致半夜温度骤降,还是说风实在是太大了所以把窗户给吹开了一些,在被雷声给惊醒之后商九卿只感觉浑身发抖。她还下意识的捏了捏身上的被子,这被子就盖在身上,但却感觉完全不够。
看来可能是温度又降了,她竟然感觉有些冷,也许是这被子不太厚的原因吧。
醒过来后她也没什么困倦的感觉了,商九卿寻思现在估计也到早上了,于是便准备从被子里爬起来。她刚动一下旁边的封元桓突然就开口了,这四周漆黑一片突然有个声音响起,她惊得差点没重新摔在床上。
“现在的时间还早,可以再睡一会。”
商九卿有的时候真是怀疑自己身边的那些人是不是一个个都会读心术,你说有的人他心理学特别好,能够从别人的表情上就看出别人此刻心里在想什么就算了,她现在刚从床上爬起来话都还没说一句,封元桓这也躺在那边,他到底是怎么猜到自己在想什么的?虽然商九卿觉得在这种时候十有八九会问出这样的问题,但很多时候这种被看得清清楚楚的感觉,就算是她也感觉实在是有些难受。
“反正我现在也不是很困了。”商九卿这么说着还是准备起来:“前几天你给我的那些东西还没看完,正好可以,趁着这个时间我把那些东西都记下来。”商九卿说着就准备翻过封元桓往外面去,说实话两个人睡一张床最麻烦的地方就在这里,里面的想要出去时总要跨过外面那个人,半夜黑灯瞎火的啥也看不见,要是一个不小心把人给踩到了,这就非常麻烦了。而且动静老大,商九卿是个一觉到天明的人,要是换成其他总想起夜的,那这个觉也不用睡了。
外面依然在下雨,可能是因为乌云密布的原因所以天色依旧黑暗,虽然时不时还能听到沉闷的雷声,但是暂且并没有出现什么闪电,所以商九卿就只能摸黑的往外面去。她扒拉了半天被子差点没一脚踩空到床下,还好最后关头被封元桓一把抓住,这才避免了可能会崴脚的后果。
“如果你要起来的话,我也起来。”封元桓抓着她的手把她给拉了上来,然后将一旁的烛火点燃:“你这样是很危险的,要是一个不小心踩空……”
“你可以多休息一会儿啊,在马车上的时候你就基本上没怎么睡过觉,现在好不容易有了一段空闲的时间,你应该多补补觉才对。”商九卿这么说着:“我还有事需要做。”
但封元桓就是铁了心非要和她一起起来,商九卿想着这多尴尬,封元桓要是在一旁就盯着她看东西,那不是没事找事吗?于是她干脆也不起来了,直接就一头栽倒在了被褥上。毕竟睡觉多舒服,睡觉才是人生的真谛!
看商九卿这幅样子封元桓倒是一副意料之中的样子,他直接熄灭了灯火然后重新躺了下来。屋外依旧能听到连绵不断的雨声,同时还夹杂着阵阵闪电,闪电划过天际的时候黑夜被撕裂成一片煞白,不过下一秒就恢复成了一片黑暗,同时震耳欲聋的雷声敲响在整个世界,像是心跳也混合在了其中。
“这雷是什么时候开始打的?”商九卿有些好奇:“你的听力应该比我好多了,这样的话你晚上到底睡着了没有?”
“其实你真的不用担心我的休息。”封元桓说到这里的时候都感觉有些无奈了,有的时候他真的感觉商九卿在某种程度上来说像他的老妈:“要是下雨我就睡不好的话,每到汛期的时候难道我就不睡觉了吗?”
“说不定呢?”商九卿说:“你不是经常说你直接用平常休息的时间就可以保持精力吗?”
封元桓竟然无言以对。
“不过你说的这个我倒是想起来了。”商九卿也认为这不是一个好话题,或者说如果他们就尬聊这些东西的话,那估计没过几分钟她就准备收拾收拾起来看书信了:“一般来说汛期都是四月份左右,不论怎么样这场战争注定会拉到春末或者是夏天。本来中原到这个时候总会出现大大小小的洪灾,现在又赶上人祸,天灾人祸加在一起,如果不预防的话,很容易会出现大问题。”
“少爷是担心这些事情会对士气造成极大的打击,从而导致战争也出现问题吗?”封元桓本来想提点其他的问题,但又觉得商九卿可能想不到那么远,于是就问了一个最近的。
“民心已经不是最重要的问题了。”商九卿自然是不知道封元桓其实也并没有对她抱有多大的希望,如果她知道此刻的封元桓在想什么估计会忍不住动手打人:“先不说百姓流离失所,最重要的是天灾之后带来的打击。洪灾爆发之后就是夏天,夏天温度上升,等洪灾退去之后所溺死在土地里的人很容易就会腐烂。大灾之后最要警惕的就是瘟疫,再加上战争,直接导致的后果就是瘟疫加断粮,虽然国库每年都会屯粮,但人都是有恐慌性的,这恐慌一旦散开便会一发不可收拾,更别说北齐的人已经直接深入到了我们国家里,就连乌镇那种小地方镇长都已经是他们的人了。山高皇帝远,现在的通讯又不发达,在那种偏远的地方有的人甚至可能连皇帝换了都不知道,镇长就是他们的一切,镇长说什么他们就信什么,只要带点节奏,很快我们就会在舆论上完全一败涂地。”
封元桓完全没想到商九卿既然能想到问题的方方面面,其实这些事情他本来也都能想到,毕竟他几乎从出生开始就一直在往这方面培养,但他没想到商九卿这个一直被他认为没什么用的皇帝竟然也能分析的头头是道。在这个时候他不禁感到有些羞愧,之前他还告诉自己不要带着偏见去看商九卿,实际上,尽管他确定自己是喜欢商九卿的,但依旧对她残留着各种各样的偏见,甚至认为她只要做一个漂亮的花瓶就行,只要不给他添麻烦就可以了。
封元桓这么多年看人终于看走眼了一次,于是他立刻收起了自己轻视的心态,决定把商九卿当成一个独立的人来看待。不过他这个时候并没有想到,商九卿这个人外表的欺诈性到底有多么强,别说是封元桓了,就算是容辞都看走了眼,而容辞可是已经活了不知道多长时间的老妖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