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麻烦不麻烦。”江渠摇了摇头,然后带着几分好奇偷偷看着商九卿,不小心就被商九卿给发现了,这让他有些害羞,但还是忍不住开口:“我之前听说公子晏大人是三品官员,不过现在看来,感觉大人您和京城的那些官员完全不一样,给我一种,一种非常平易近人,但又让人很尊敬的感觉。”
她当然平易近人了,因为她压根就不是什么官员,而是那个倒霉的皇帝啊!商九卿在心里咆哮,面上却依旧保持了淡定:“京城每个人都是不一样的,其实我这样的性格在京城也不少件,不过那些官员平常都不怎么和人接触就是了。”
“说起来,您是一直在京城的吗?”江渠或许是很少能够遇到一个从京城来还愿意和他聊天的人,明明说好要给商九卿介绍军营,但最后说的却全都是京城。
“差不多。”商九卿说:“有的时候也会离开京城去其他的地方,不过大多数时间都在京城。你有什么想了解的吗?”
“那你认识江左丘大人吗?”江渠在犹豫了一下还是问了出来:“就是左相,你们上朝的时候应该会有接触吧?”
突然听到江左丘的名字商九卿还真是有些意外,不过想到江渠也是姓江,说不定他们还是同族的呢,毕竟能被齐贺找来给自己带路,怎么想都不太可能是普通的士兵。
“我知道他,左相大人。”想到这里商九卿便随口说道:“我们确实有一些接触,不过因为阵营的不同所以交往不多。”
“阵营的不同?”江渠皱了皱眉头:“难道大哥他不是站在皇帝这边的吗?”
“大哥?”虽然早就想到江渠和江左丘之间应该有一些关系,但在听到大哥这个称呼的时候她还是有种惊了的感觉,但紧接着她反应过来:“你是他同族的表弟吗?”
江左丘没有亲生弟弟,他是他父母的独子,往上他父亲的哥哥才有更多的孩子,构成江家错综复杂的构造。这个商九卿曾经有过一些了解,但因为实在是有些复杂,看了一段就放下了——她确实是很怠惰。
“是的,算起来我应该和表哥是同辈分的,但因为表哥是当朝左相,所以我们的辈分全都自动降了一位。”江渠说到这里的时候有些不好意思,不过他很快就又变的凝重起来:“因为您是皇帝的人我就直说了,我们江家一直都是保皇派,也正是因为如此我才会被送到军营。江家每一任排在第三位的儿子都会被送进军营以表示对皇帝的忠心,六年前轮到我被送往军营,选择跟着大将军来到了边疆。因为边疆距离京城实在是太远了,所以这些年我也没怎么和家族往来消息。”
“那你应该知道,在你来到军营的第二年的时候,江左丘就成为了当朝左相吧?”商九卿本俩以为江左丘的情况应该并不复杂,但在此刻看来突然也感觉是扑朔迷离。江家是保皇派这种事情商九卿并不清楚,因为江家最大的话语权就在江左丘的手上,她一直以为江家是自成一派,所以并没有怎么去了解。但现在听江渠这么一说,江家从很久之前就一直在很明显地表达自己对皇帝的忠心耿耿,那江左丘又是怎么在这种情况下自成一派的?
之前她一直觉得这样的局势是从很久之前就形成的,这是一种惯性思维,一件存在了不到五年的事情被所有人都认为是“一直如此”。在其中苏启鹤和江左丘分别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而江家又承担了什么责任……商九卿一时感觉头更大了,她身边聚集了一群危险分子,从不知道活了多少年的国师容辞,到可能是前朝皇族想要谋反的苏启鹤,跟着的侍卫是失踪的江湖第一混世魔王唐湛,现在一个左相也突然如云里雾里,商九卿觉得或许自己真的有开精神病院的潜能。
“……公子晏大人?”看着商九卿陷入沉思的样子江渠有些担忧:“是不是我说错了什么?”
“不,你没有说错什么。”商九卿摇头:“只是我有些混乱而已。说起来大将军让我们在中午之前回去吧?现在好像已经快到巳时了,我们还是快点去看看军营吧。”
“对对对,我都忘记这茬了。”江渠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赶紧就往前走,一边走还一边介绍起来:“从这边过去就能看到休息的地方了,之前您刚和大将军来的时候就是从这边过来的,原来这里都是齐都郡百姓住的地方,在人都撤走后就只剩下我们军队了……”
江渠还在那边兴致勃勃地介绍着军营中的地方,看起来他虽然来这边不久但已经对这里有了不少感情。真是个容易怀旧的人,也不知道到底是军营改变了他的性格,还是江左丘本来就是一个异类。
商九卿注意到自己的想法出现了一些偏差,但最近越来越多暴露出来的事情确实让她感觉身心俱疲,想起之前那个名册,她就感觉更加头疼了。
对,说起来她确实有看到过关于江家人的名字,只不过可惜的是并不是从其他什么地方了解过来的,而是在之前那本名册上。在第三页倒数第五行,一个叫江东林的人赫然在列,那个时候她并没有怎么在意,但现在看来江家也早就不再是铁板一块,前有江左丘自成一派,后有江东林投靠北齐。这个江渠口中一直都是保皇派的江家尚且如此,商九卿不敢想象现在的朝廷到了到了怎样一种地步。
或许这就是无知者无畏吧,之前她只不过是觉得商朝现在很危险,越是了解越是觉得大厦将倾,就像是末世王朝自有鬼气,各方各面都在呈现出一种崩溃的趋势。
但是不行,不管怎么样她都应该拉扯住这种趋势,并不是担心自己死后遗臭万年,毕竟那个时候她死都死了,又何必担心世人评说?她只是不甘心,觉得自己什么都没做就落得如此地步,这本不应该,也不是她想看到的。
但到底该怎么做,怎么做才能拯救这个已经被腐蚀到几乎空壳的王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