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九卿觉得自己这个皇帝当的好像不太有威严的样子。
她坐在屋檐下的平台上看着手上的书信,已经有雪花纷纷扬扬坠落,皇宫的门上也都贴上了春联,到处都洋溢春节的气息。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身后的容辞给她披上一件氅衣,然后坐在了她的身旁:“这么冷的天,怎么还穿的这么少?现在感冒可是很麻烦的。”
“呵呵,只要你晚上不要爬我的床,我觉得我会更轻松一点。”商九卿咬牙切齿一字一句地说着,然后将自己的视线重新集中在书信上。
之前她本来打算给这些人一个愉快的春节,但他们的矛盾比商九卿想的还要深,于是她只是挑拨了一下就整个地炸了,以至于现在春节还没到,他们倒是打的不可开交,这样下去还真有点想说出那句“告诉士兵们,他们可以回家过春节”……当然也就只是想想而已,作为主谋者之一她知道这场战争不会那么快结束,最起码半年能都不可能,而现在距离春节只有不到半个月了。
正是因为觉得这场战至少也得打个一年半载的她才希望有最后一个春节,毕竟很多人之后就再也看不到春节了,但可惜的是那些急性子的家伙没有给她这个机会。商九卿感叹,都说自己冷血,但那些被利益蒙了眼的家伙不也如此吗?比起他们,自己还算是有理智呢。
“陛下说笑了,要不是因为陛下体温极低,我又怎么会去给陛下暖床?”商九卿脑中想着的是世界大战,但旁边的容辞和她明显不在一个维度上,他伸手将商九卿圈在了自己的臂弯里,唇角斜斜上扬:“而且我来之后陛下夜晚再也不会辗转反侧,我可是知道陛下之前的冬夜都无法安稳入眠,以至于……”他的眼神变得危险:“会在梦中喊唐湛的名字。”
“我不需要,谢谢。”商九卿忍不住开口了:“我有炭火,你今晚还是自己去睡吧!”说着她就拎着书信准备走了,她刚刚还在看昨天的战报,古代就这点不好,通讯极差,能今天看昨天的消息都已经算得上神速,最近虽然商朝尚且处于平静之中,但她可并没有看上去的那么悠闲,每天都在大量地搜集各方的消息去判断他们的局势,由此推导出各种情况。
正是因为如此她白天已经够忙了,好不容易睡个觉容辞还要过来折腾她。从那天之后再加上现在皇宫也就他们两个活人容辞可以说是越发为所欲为,弄得商九卿头很大——她真的很忙,但现在白天夜里都不得闲。
“陛下,难道你不想知道西北战场最新的消息了吗?”
在商九卿起身欲走的时候坐在那里的容辞却是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他似是随口说出一句话,但那句话让商九卿立刻停住了脚步。
“……给我。”商九卿扭头,脸上已经出现了井号。
西北战场是开战第九天扩大的战场范围,之前的战争集中在延台一代,但随着之后局势的扑朔迷离战争开始偏移,看样子好像是距离东越越来越远了,但实际上商九卿清楚,那是包抄开始了。
东越可以活着,但没必要,毕竟东越死了对于北齐来说更好,而且东越现在也已经陷入了包围圈中,即将被打上京城,在这种情况下援军不过就是去送死,与其派军队去送死,还不如保留力量继续下一轮战斗。
“你亲我一下,我就给你。”容辞用手上的信点了点自己的脸颊,笑容越发刺眼:“毕竟那边的信息都是我派人去搜集的,陛下不管怎么样也应该给臣一点小利吧?”
商九卿感觉自己头上的井号多到快要能打口井了,但可惜的是她是智商点了一百但力量为零的头脑型人物,只能又重新走了回去,扯着容辞的衣领在他的唇角落下了一个吻,差点没把他嘴角都给咬破,然后才皮笑肉不笑地说:“可以给我了吧?”
“还真咬啊?”容辞伸手轻轻触碰,指腹就沾染了些许血迹,他也不恼,倒是看出现在商九卿已经满脑子都是战场上的事情根本就顾不来其他的事情,就直接把信递给了她:“东越估计也就这几天的事情了,虽然商朝目前还处于边境动乱的状态并未大面积参战,但也要做好后续的准备。”
“商玺肯定会求一些东西,只希望他别把自己都给赔进去了。”商九卿展开信件,果不其然信中透露出东越的京城已经被包围,但东越却还未投降——其实想想也是,北齐要的东西一开始就很明确,不管东越投降与否最终都会亡国,与其如此,还不如就此一拼,给其他盟友争取宝贵的时间。
“东越帝倒是在最后做对了一件事,我还以为他会继续拖下去,或者干脆自己跑路把皇位移交给自己的儿子……”商九卿之前对东越帝的印象一直不怎么样,虽然东越帝狠不下心,但也不能完全成为正义的伙伴,如此一来别人不会觉得他有什么仁慈之心,只会觉得他这个人优柔寡断,并且过于墙头草。
“他要是真的跑了,就算是为了舆论其他几个国家和北齐也会搜寻他的下落。”容辞倒是看的很开:“他跑也跑不掉,不如做个轰轰烈烈的亡国之君,后世还能给他写几句好话。”说到这里的时候容辞停顿了一下,然后又拿出了一封信:“对了,离恭烨约你还有商玺等人在逍遥宫进行会晤,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估计要讨论如何瓜分东越。”
“我现在还不算正式的皇帝,这次会晤你代我去。”商九卿意料之中,而且她觉得可能还会在会晤上看到一些不应该出现在此处的人,她去了对所有人来说都是弊大于利:“唐湛应该今晚就会回来,你去的时候记得多带一些人。”
“好。”容辞也考虑到可能发生的情况,对于商九卿的决定也并没有多奇怪。两人就之后瓜分的事情又做了一些讨论,商九卿这才拿着东西离开,而容辞也开始准备前往逍遥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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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本是东越权利的中央,总是如此的金碧辉煌而宁静。
但在今天他坐在这里能听到的却只有无数的喊杀震天,无数硝烟和鲜血的味道不断地顺着风刮入,吹到皇位上的时候让他有种思绪恍惚的感觉。
犹记得很久之前他还不是皇帝的时候也曾如此上战场,金戈铁马气吞山河,那个时候是七国最混乱的时候,也是商朝正式开始衰败的一年。他一直以为自己见识了很多历史,但在此时此刻才突然惊觉,他也要即将成为历史的一份子了。
“陛下,北齐的大军已经攻破城门了!”
就在东越呆呆地出神的时候太监从门外匆匆跑入,曾经就算是宠妃都要忌惮几分的九千岁在此刻灰头土脸看起来狼狈至极,他的袖子都破的一缕一缕,头上的汗水夹杂着些许尘土滑落:“陛下,再不跑就全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