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道理来说西楚应该是他的第一求救对象,但西楚的体系实在是太过于拧巴,就算是好脾气的南诏嗣很多时候也并不愿意去接触他们,从前一点小事他们就能翻来覆去的折腾很久,现在在这种开战的大事上,十天半个月都算是快的了,等到那个时候别说南梁,估计西楚都完蛋了。
想着他们终于作出决定的时候北齐的军队都冲进京城的场景南诏嗣还真是有点想笑,不过现在这种气氛下他也不太能笑得出来。揉了揉眉心让侍卫先下去,他自己则是走出了门。
虽然现在所有人还叫他一声殿下,但实际上他已经甚至快拥有皇帝的权利,老皇帝希望能借此机会放权给他,处理好了那自然是有资格直接上位,处理不好其实也没关系,因为南梁差不多都要完了,也就不怎么在意之后的事情。
想起现在被软禁起来的南诏嗣就又忍不住叹息,其实一开始本不至于闹到这种地步的,但他到底还是低估了南诏御对于皇位的渴望——南诏嗣并不觉得南诏御是真的失心疯,他只是太想得到别人,尤其是老皇帝的认可了,从小的时候开始南诏御就一直活在自己的阴影之下,被人说过最多的话就是“如果不是和北齐公主联姻,估计成为太子的应该是南诏嗣”。
其实正常来说南诏御做的其实还不错,他非常努力,努力到不像是一名太子,比起西楚不务正业天天过来凑热闹的那个太子南诏御简直可以说的上感动南梁——但这个世界有的时候就是这么残酷,你认真努力但也不一定就能成功,天才和普通人有着与生俱来的差距,这一点曾经离恭瑾也和他吐槽过,那个时候他经常会提到一个叫洛染的人,说那人简直就是鬼才,一本书看一遍就能大概说出意思,看三遍就能一字不差地背下来。
这种人还真是恐怖,他们能摧残其他努力的普通人的所有意志,而南诏御就一直生活在这样的阴影之下,虽然没有那个洛染这么厉害,但南诏嗣对于南诏御也是一座难以逾越的大山,他拼了命的学习也不如南诏嗣认真地学那么几天。在如此的情况下人崩溃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南诏嗣在这一点上还是很能理解南诏御的。
——但他之后的所作所为就实在是有些过于奇特了。
南诏嗣到现在也想不明白为什么南诏御要把离疏瑾给抓过来,要不是离疏瑾北齐也不会找到这样一个借口。莫非南诏御还是不能明白,现在已经不是太子不太子的问题,也不是谁继位的问题,而是南梁是否还能再继续存在的问题!他这样的举动直接导致朝中再也没有支持他的人,以至于皇帝完全放权给南诏嗣也没有人有异议。
南诏嗣这么想着的时候已经来到了东宫前,虽然雪已经停下了,但屋檐还是已经被雪花铺满,整个世界都是银装素裹,看起来倒是十分赏心悦目。
他这么想着,然后推门而入。
屋中很是有些阴暗,虽然是白天但阴天之下不点灯还是太黑了。南诏嗣皱起眉头,他走上前去的时候心中突然闪过了一些不好的想法,这种想法促使着他快步前去,在快要踏入寝宫的时候突然感觉耳边有破空声传来,他下意识就立刻躲避——
“砰!”
在他躲开的下一刻一阵声响从耳边传来,他意识到那好像是箭扎进木头之中的声响,扭头的时候就注意到旁边的柱子上果然有一支羽箭。他心下大惊,再回头就看到南诏御手上正拿着一把弓箭站在门后面冷冷地看着他,此刻他的眼神是从未有过的阴郁,在此刻他又拿起了一支箭,看上去竟然是准备再搭弓拉箭。
“殿下!”
外面的侍卫听到动静顿时冲了进来,在看到眼前这幕的时候顿时都冒出一身冷汗,只是几秒的功夫南诏御就被按在了地上,但就算如此他还是死死握着手上的箭,眼中爆发出前所未有的不甘。
“明明……一直以来最努力的人都是我……”
南诏御抬起头看着他,南诏嗣从他的眼中看到了深深的不甘心。本来是很生气的,南诏嗣从未想过南诏御竟然想杀了自己,刚刚那一下要不是自己反应快现在就已经死了,但在此刻看到自己哥哥落到现在这副样子,他的心中还是涌上了苦涩的情绪。
“我们本来不应该落到如此程度。”南诏嗣摇了摇头:“你本来也不应该如此。”
虽然南诏御追不上南诏嗣,但他就是太子,南诏嗣也没有想去争夺这个位置,南诏御这样也很好了,但他就是拼命地想要证明自己比别人都强,可问题根本就没有人和他争夺,这也让他的所作所为看上去就像是一个人的独秀,以至于显现出几分癫狂的味道。
“我也从未想要和你争夺什么。”南诏嗣轻轻地说:“所有人都认为你是最好的大哥,兄弟姐妹们都以你为荣,就算在父亲指责你的时候大家也都在维护你。没有人认为你比谁差,我们都认为太子就应该是你的位置。”
南诏御的瞳孔紧缩,在那瞬间他想起了曾经的日子,那些时候他总是在拼命地学习以至于没有在意过任何人,他只希望得到父皇的认可,但父皇永远都不会对他笑。在这样暗无天日的日子里,他从未想过自己的兄弟姐妹们一直都是这样看自己的。
……也对,毕竟他们,确实一直都在帮助自己。
他闭上了眼睛,终于放开了弩箭,被侍卫们押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