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巷内并无多少花灯悬挂, 马车虽然比较靠近街口,但车厢内也只有一点昏暗的光。
沈休文喜欢简洁利落, 所以车厢内并没有摆放多少东西, 只一个较为宽敞的后座可坐可半躺,上头放一青布隐囊。那后座可掀开, 内放一薄被及两套换穿衣服。车厢前部, 左右则各有一个与座同高的长条窄箱,内置暗格,放一些零散物件,诸如茶盘、小罩灯、书籍之类。
眼下, 让沈川忍不住叫出声来,却是因为那后座上多出了一个长竹筒,半压在青布隐囊上,十分显眼。
沈休文将车夫扶靠到墙边, 闻言起身过来看。他探身拿来那长竹筒,走到明亮处仔细一看,顿时神色有些沉重。
这东西他还真的认识,是发射袖箭用的靠筒。他有个同为部队子弟的小伙伴喜欢玩弓箭,就曾弄过这种类似暗器的箭筒。没想到, 他再次见识, 却是在大宁自家的马车之上。
虽然形制上有所不同,但是基本原理一样, 大体也差不多。现在他手上的这个靠筒长约两尺有余, 以此推算, 那箭身也就一尺左右。
沈休文几乎是立刻就想到了射中皇帝的那一支暗箭。
这种箭短小轻盈,所以射程相对较远,飞行速度极快,让人不易防范,常常等发现了就已经无法及时躲闪,也难被兵器打落,非常适合伏击和暗杀。它的发射时间又相对比较慢,一次也只能一箭,就如相当于古代的狙击枪一般,要求射箭人技艺扎实,心理稳定,最好一击必中。
看来最后刺杀皇帝的那人绝对是个冷静熟练的人。若不是皇帝自己也分外镇定敏捷,躲开了致命处,说不准这个国家明天就要换人当皇帝了。
沈休文捧着这疑似凶器部件的箭筒,四下观察,尽管心知对方不大可能停留在此了,但还是检查了下,看看还有没有别的线索。
待查看完,他对沈川道:“我要立刻进宫,你先在此等候。”
他换上干净外袍,又将另一件衣服包住箭筒,打成结背在肩后,随后从马车上取下马匹,直接上了马背向皇宫飞驰。
路上被执勤的巡捕拦住,他直接出示自己的侍卫腰牌,继续赶路。
因为皇帝并没有下令宵禁,此时街面上仍有不少百姓在观灯游玩。谢彦卿等人也才刚刚散场,各自坐车回家。
“杨哥,杨哥,你看那是不是沈——沈休文?!”云宗清眼尖,认出那纵马而行的人是沈休文后忙道。
杨和鸣望着远去的背影道:“确实像他。这是出什么事了?”
云宗清道:“看上去是到皇宫那边,他急着进宫吧?诶,不对,他刚才不是还和大公主在一起吗?现在怎么一个人了?看来是真的可能出事了!”
两人心中疑惑,却也万万想不到会是皇帝被刺这种大事。
云宗清如今寄住在杨家,杨家位置在内城南面的高官住宅区。当夜,很快,两人都还在一起聊天没入睡呢,就听到犬吠此起彼伏,隔壁礼部尚书家有大动静。
据小厮探看,说是有宫内侍卫把尚书给直接带走了。
表兄弟俩面面相觑,相对无言了一会。
云宗清忽然道:“杨哥,我怎么觉得这事和方才沈休文去宫里有联系呢?”
“别胡说!”杨和鸣责备地看了他一眼,阻止道,“你快去休息吧,不要乱想。”
云宗清撇撇嘴走了,没一会却又回转过来道:“杨哥,那边罗家的也被带走了!”
杨和鸣想不出一个兵部侍郎和一个礼部尚书为何大半夜都被宫里的人这样带走,但可以肯定,确实是有大事发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