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里的人,怎么还说黑话。”另一个满脸横肉的大汉转了转手腕,一副要挟的模样。
方才那块令牌是晖王殿下手下,他们可不记得自己家主子吩咐过要与晖王有来往。
“内应嘛。”忘忧看见小二端着菜上来,将一盘炒菜摆在他们面前,“你们也在监视六殿下?”
其中一个大汉喝了口酒,弹了弹酒碗,另一个只顾吃菜也不言语。
王钰暗中掐了忘忧一下,周围的人好像又聚过来了一点,早知道她就不出来了,怕是今天要折在这里。
忘忧并不比王钰好多少,刚开始她并不确定,第一番试探说明他们不是江湖中人,第二番试探又证明他们不是宇文渊的人,而且来自宁皇宫。
一大批探子聚集于此,一定与宇文渊有关,但真是本人还是脱身计,她倒是真不知。
拖延了那么久,宇文渊现在就算不知道这件事,王府的人也应该知道了。王海瑞怎么可能真的放心王钰和一个陌生人出来?
忘忧又将自己这儿的一道排骨挪了过去,做出请的姿势,她又握着王钰的手,悄悄在她手心写了个“装”字。
装?王钰心中正琢磨着什么意思,对面那个夹菜的大汉竟动了手,一竹筒的筷子飞了过来,忘忧打落了大多数,却还是有些砸在了王钰身上。
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只是有敏锐的人已爆发出尖叫,抢先一步冲了出去,另一些后知后觉也明白了意思,摔了个踉跄。
那一瞬间她突然明白了忘忧的意思,躲在桌边装出一副痛苦的模样,拔高了音量:“打人了,打人了,还有没有天理了!”
一时间从门口冲出几个高大汉子将这里团团围住,那些个要冲出去的挤破了脑袋也未撼动人墙分毫。
“给本小……公子把他们都抓起来!”王钰见是熟悉的面孔,彻底放下了心。她蹲着笨拙地悄悄移出打斗中心,好几次什么桌子椅子要朝她飞来,都被忘忧一一化解。
她转头注视着忘忧打斗时英姿飒爽的模样,面对着两个大汉的攻击,那柄象牙扇一开一合便是夺目,就算身上穿得破破烂烂,她还是忍不住打call:这个女人,A爆了!
当然了,这种时刻她怎么能当猪队友,趁对方还没有将注意力转向她,便一口气跑到靠近自己人的窗边。
“小姐。”一个离她最近的汉子红着脸轻声打了个招呼。
“是我娘的人?”
“是。”汉子又点了点头,仿佛眼前只有王钰,不见了另一边激烈的打斗纠缠。
唉,是娘的人。娘最讨厌多管闲事了。
“小哥哥,快去帮帮那边的公子,好不好?”王钰眨巴眨巴眼,声音柔柔和和,尽是撒娇姿态。
“这个……”那汉子揉了揉头,脸涨得更红了,“主母只叫我们保护您,没有吩咐其他。”
嘁,果然。
王钰瞬间变成了一副“要你何用”的脸色,不再搭理别人,有些担忧地望向忘忧方向。
数不清的人影堵在汉子组成的人墙前,喧闹错落的呼救声好似雷鸣一般。夹杂着身体碰撞时响起的呼啸,其中一名与忘忧纠缠的探子应声飞了出去,痛苦地倒在地上。
忘忧行云流水般收回扇子,方才不过化解了其中一方攻势,谁让另一个急躁地发起攻击,两相撞击才出现如今的局面。
真是步步使了杀招。
另一个探子虽未倒下,但痛苦地捂着手臂,没有想到刚才一下竟打在自己人身上。他低喝一声,又抡起拳头向忘忧砸去。
忽然人群中炸开一道缝,只听到电闪一般鞭子鸣动,一根鞭子缠住大汉的左手,离忘忧只差三寸,却怎么也挥不下去,他脸部青筋爆出,几乎将牙咬碎。
从人缝间又横飞出三根鞭子分别缠住大汉的手脚,这才迫使他跪倒在地。忘忧退后几步,看清鞭子另一端是四位身穿褐红衣衫上写黑色大字“捕”的年轻捕快。
王钰见状连忙来到窗边,只见王昌义远远带着一队捕快正匆匆赶来,她推开窗子使劲挥了挥手:“大哥,我在这儿!”
王昌义是王海瑞的养子,原是流民,因人品过硬,才能出众,十岁时被挑来做继子,如今年及弱冠,在永州衙门供职。
“例行公事。”王昌义看见自己妹妹一身男装也没有太多惊讶,从怀里掏出一块令牌下令封锁醉仙楼,大汉的人墙打开一个缺口,取而代之的是带刀捕快。
很快,一队捕快拔刀从里面压出几个平民打扮的人,只是醉仙楼中一个人都没放出,不满声夹杂着求饶声沸沸扬扬,其中与忘忧动了手被打倒在地的探子一个劲喊冤:“大人,草民根本不认识他们,无故被打,还请大人做主啊!”
另一个被五花大绑的探子押了出来,他已经鼻青脸肿,狠狠朝王昌义啐了一口。
王昌义没有理会,他看了从醉仙楼里悠哉游哉出来的忘忧一眼,目光停留在她手中把柄象牙扇上,又很快移开目光,语气里只剩一派严肃:“永州戒严,严禁私斗,方才闹事的全部带走。”
王钰早见机从相熟的捕快那儿钻了出来,见几个捕快来到忘忧身边,使劲给王昌义使眼色,用力扯了扯他的衣角:“大哥……”
可王昌义像是没看见一般,拂袖甩开了王钰的手,转身间左指一钩:“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