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谁坐在龙椅之上!”
长平的话回荡在忘忧脑海中,她开始只觉得无稽,可随着铜铃晃动,她脑海中的画面竟在不断变化。
从明黄色龙袍一角到平日常服,从端坐龙椅到斜倚御榻……这一幕幕在她的脑海中一闪而过,可就是没有正脸。
长平的铜铃之声还在回荡,忘忧捂着心口痛苦地喘息着。她看不清是谁,却清楚地知道他们不是一个人!
一个人的气质、年龄、高矮胖瘦,这些一闪而过的画面中不断变化着,她无法分辨到底是何人……
忘忧突然笑着,强撑起身子,嘴角的一丝血也被她不着痕迹地抹去:“长公主是被国师骗了吧?凤子隶也并非第一回故弄玄虚,他骗过了陛下,难道长公主也要被他蒙骗吗!”
长平将铜铃拍在地上,最后剧烈的一震叫忘忧的脑海中又闪现过陌生的画面——带血的嫁衣,永远沉睡着与痛哭的人。
唯有护道使才有资格未卜先知,云观还未退下,她能看到的画面都是从哪里来的?!
长平执起茶杯将小香炉浇灭:“你看到了。”
“告诉本宫,是谁!”
忘忧冷笑着,随着香炉被熄灭,掐着她心口的那股力量也逐渐退去:“我说过,长公主被国师骗了!我与国师结下梁子,他只不过是在报复罢了。”
长平缓缓起身来到忘忧面前。她一点点俯下身,用力捏着忘忧的下巴迫使她盯着自己的双眸:“你以为还会有人来救你吗?齐王?他死了!”
忘忧不屈地望着长平,她说的每一个字,她都不会相信!
“还是在期望那个郡主张敏贤?”长平一声轻笑,“她配合,就囚了。不配合,就杀了。”
她将“杀了”二字说得云淡风轻,就好像碾死只蚂蚁般轻松。
“还是,你的丈夫,我的好儿子韩珂呢?”长平一甩手,忘忧便被她手中的力推向一边,“没有他,我能在你们的宅子里安人吗?”
忘忧一点一点从地上撑起,她的手渐渐收紧攥成拳头:“长公主,你太不了解自己的儿子。”
“天下没有母亲不会不了解自己的儿子!”长平有些被忘忧狂妄的态度激怒,“将你囚禁于此处也是他的主意!不信吗?”
不信。一个字都不信。
忘忧不再争辩,她从未接近过长平,更不了解她的本性。她的波澜不惊原来都是伪装,现在这可怕的模样才是真正的她吧!
长平拍了拍手,从四处涌来带着铁面具的宫女:“你大可不必期待柳府,本宫第一个要灭的,就是柳木阳!”
她的声音掷地有声,话音未落便走出阁楼。随着木门阻隔了忘忧的视线,宫女们用布料将窗子围起,四周陷入一片昏暗,不分日夜。
她不知道这些戴着铁面具的宫女要做什么,只是暗自活动筋骨,再也提不上力气。
软筋散?
一位宫女将矮桌排开,放上纸笔:“韩少夫人,长公主请您写下答案。”
忘忧看着另一宫女已经提起铜铃,好像猜到了接下来会发生何事:“写?”
她嗤笑着提起笔,仍由沾满墨的笔肚上不断滴落墨点:“服了软筋散还如何写?”
宫女从忘忧手中接过笔,撇了撇墨:“请韩少夫人口述,奴婢来写。”
忘忧隐在衣袖下的手攥成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可这点疼痛远远不够她保持理智。
“叮——”
铜铃在宫女手中晃动一下,忘忧恍然觉得天地间一片清净。她再用力掐着自己的血肉也感受不到分毫痛意。
“叮——”
又是一声。
她的耳畔好像有人山呼“万岁”。
“你看到了,是谁?”
铜铃之声不断变化,忘忧眼前的景象也在不断变化。她看不到脸,只有御结下满地鲜血,杀戮后的鲜血。
“我……看不见……”她几乎是挤出这句话,下意识就闭上了嘴。心脏的刺痛一阵一阵传来,她竟分不清是因为古铃还是自己。
“为什么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