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墨静静立在门口,直到马车近了才提起精神迎上。
先从马车上下来的是五六只小木箱,好不容易等下人们搬走了,又下来几个丫鬟,就是不见柳清漪身影。
“妹妹。”黛墨连忙将丫鬟喊住,“夫人可要到了?”
小丫鬟上下扫视着她的打扮,一瞧见她胸口的牡丹纹身就知道是风尘女子,当即拉下脸:“我可不是你妹妹,夫人还在后头呢。”
丫鬟的目光将黛墨刺痛,看得她恨不能找个地洞钻进去,她只好道谢一声,继续等在门前。
牡丹纹身又如何?她是青萝巷的清倌,卖艺不卖身,又与那些女妓不同。她这样安慰着自己,又将衣衫拉上了些,盖住胸前牡丹花。
约莫一柱香工夫,黛墨听到一阵马蹄声,调整着自己的笑容。为了自己的夙愿低声下气,算不得不光彩之事。
她反复安慰着自己,终于瞧见了被祁云扶着下车的柳清漪:“黛墨拜见夫人。”
忘忧远远便瞧见府前伫立着妙人儿,听着她说自己是“黛墨”不由得多瞧几眼。原来她就是黛墨,韩珂在青萝巷的眼线。
祁云见到黛墨的一刹那就起了敌意,正要扶着忘忧进门,可忘忧出声道:“何事。”
青萝巷的姑娘有什么事?左不过是求着留在韩府!
祁云死死盯着黛墨,只听她柔柔道:“黛墨离了青萝巷无处可去,还望夫人垂怜,收黛墨做府中乐师。”
祁云更加气恼,明面上是乐师,暗地里不知如何肖想着韩珂!“国丧当前,韩府岂敢饮乐?乐师无用处之地,姑娘还是往别处寻!”
黛墨蹙眉,为何夫人不答话,她身边的丫头戾气这般大。她只能带着哀求望向忘忧:“夫人……”
“此事我做不了主。”忘忧怎么不知黛墨的心思,她也乐意将黛墨留下。可祁云的态度明明白白,她容不下黛墨。
“是。”黛墨悄悄红了眼,难道她只能回青萝巷去?那个卖笑的地方冷冰冰,正值国丧亦鲜有人至。她做不了韩珂的耳目,迟早会被他遗忘。
周围下人皆笑她不识好歹,纷纷簇拥着忘忧向里起,叽叽喳喳说着韩府之事。
黛墨远远望着他们的笑脸却只能暗自垂泪。这样一位待下人和善的主子,为何就是容不下她?
……
忘忧推门而入之时,韩珂正闭着眼,眉间一片疲态。他听到门前动静连忙站起,慌乱之中连身上的书掉到地上也来不及收拾:“你回来了。”
从管家传来消息起直到现在已经一个多时辰,他等着疲倦,又不敢入睡,只能这样闭目养神。
忘忧拾起地上散乱的书,重新理着他凌乱的桌面:“你要是这样倒显得生分,先前那个胆大不羁的韩珂去哪儿了?”
韩珂对忘忧的态度有些惊讶,难道她不怪他?“这几月做丞相太累,都快忘了风流公子是什么模样。幸好你回来了。”
他支在桌上看着她收起东西:“你若喜欢放肆,我就改。”
忘忧垒上最后一叠书稿才坐回圈椅:“你不是最懂女人心吗?你晾了黛墨五日,她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