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百多人只录二百余人,是委以重任还是平淡起步,成败在此一举。
又过了片刻,宇文汐终于从殿后而入,他难得心情不错,脚步生风。在场所有人在礼官指引下立即行礼山呼:“吾皇万岁万万岁!”
“平身。”他甩开袍子坐在龙椅子上,看着眼前一群朝气蓬勃的书生学子统一穿着清一色灰白素色衣袍,颇有唐太宗一番“天下英雄尽入吾彀中矣”的豪情壮志。
宇文汐又说了些期望的话,听得贡士们也隐隐激动起来。
听旁人说起陛下是一回事,亲眼见到是一回事,亲耳听到他说话又是另一回事。
在殿中的陛下风度翩翩,眸色柔和,哪有一丝暴君的模样?
宇文汐的目光慢慢扫过座下众人,末了瞥向一旁的礼部官吏,微微一点头。
有翰林院大学士自殿侧上来,从内案上取过策论题目,捧授给候着的礼部官吏。
礼部官吏立即下发题目,每一个动作都仿佛有定规般整齐划一。下发完毕便垂侍在宇文汐身侧,高声道:“不得改题,日落上收!”
随着钟声一响,殿试开始,贡士们低头翻开策论试题,即见第一眼便神态各异。有的蹙起眉头,有的面露喜色,有的只顾研墨也不知心里有几番思量。
裴松迅速读完题也有几分恍惚。今年的策论统共只有两题,可这两题道道都是陷阱。
一为如何处置在科举中作弊的书生与私相授受的官员,二为是否该开办女学,又该如何实施。
大理寺至今扣押着在会试中作弊的书生,难道就是为了今日的策论?
裴松只是轻轻一笑,朝廷岂会对这种事没主意?不过另有打算。单这一题无论答就已然得罪了那些举荐“人才”的权贵,陛下这是要叫人才为自己所用啊。
而后一女学,在逸王设宴时已有所耳闻。陛下的意思大抵是支持的,可一旦考生作答的立场是支持,那必然与另一派持否定态度的大臣为敌。如此便又除去未来进士为老臣拉拢的可能。
他思量的片刻,终是停下研墨的动作,在纸上落下字:臣对:臣闻天下有不可易之道,然不可易之道为何……
殿中落笔声不断,宇文汐在众人面上瞥过,其旁又有心腹官员小声说着贡士们的名字。
几乎宇文汐每看一眼那人便报出名,直到沈培鸿而止,宇文汐的目光却不再下移。
“陛下?”官员轻声提醒着,宇文汐依旧盯着正执笔如飞的沈培鸿久久不放:“那人,真是会元沈培鸿?”
“是。”官员轻声应着,知道宇文汐看见了丑陋的面貌也是一惊。
宇文汐轻轻叹了口气,他先前看过沈培鸿的文章还赞叹不已,字迹端正,又有些欧阳公遗风。可没想到他面目丑陋至此,倒叫他有些失望,甚至,有几丝厌恶。
他的目光又继续移过去,官员又轻声抱着名字,直到宇文汐再看不清那人脸方罢。
他在龙椅上撑了会儿着实无聊,一群贡士答题有什么好看的。他又偏过头轻声问着身旁人:“摄政王呢?他为何未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