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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月后,杨梅病重,时睡时醒。
四胞胎轮流守在了母亲床前,端茶递水,伺候她最后一程。
这一日,杨梅的精神好了许多,便说要去外面晒晒太阳看看花。沈帅正准备抱起母亲,被父亲拦住了。
“我来。”他道。
君明远弯腰抱起妻子,感受到怀中骨瘦如柴已经没剩几两肉的病弱躯体,他的心痛得滴血,却还是强忍了悲伤,硬是挤出了一抹轻松的笑容,低头看着她道:“放心吧,你老公虽然年纪不小了,力气还是有一把子的,不会摔了你。”
杨梅抬起竹竿似的手臂颤巍巍地搂住了丈夫的脖颈,将头靠在他浑厚的胸膛上,听着他怦怦怦的心跳声,唇边漾起了满足的笑容。
“我知道。”她闭上眼低低地道,“只要有你在,我就安心。”
君明远再也忍不住心里的难过和不舍,眼泪模糊了视线,他忙抬头眨了眨眼,将泪水逼了回去,然后抱着杨梅下了楼,放到了花田中间早就摆好的摇摇椅上。
春末夏初,花田里百花齐放,芳香扑鼻,蝴蝶翩翩起舞,蜜蜂辗转流连,到处生机盎然。
杨梅叹道:“多好的日子啊。”只可惜,她看不了多久了,哎。
君明远鼻子一酸,别过脸去,半晌回过头,坐到了他亲手为杨梅搭建的秋千上,笑道:“日子还会更好的。等你病好了,咱们还像以前那样,你坐着,我推着,我就喜欢听你荡秋千时候的笑声。”
杨梅的眼睛眯了起来,似乎又看到了年轻时的那一幕,她在花中笑,他在看她闹;她高高抛起,他无奈苦笑。
真是舍不得啊......
“老大,你们几个也别杵在这儿了,边儿忙去吧,我跟你爸说说话。”杨梅看了眼自己的大女儿。
“嗳,知道了妈。”沈千禧叫上弟弟妹妹,转身离开花田进了屋,刚一进去,便捂着脸无声地哭了起来。
沈帅和沈钰也红了眼眶。
沈千禧抹了一把泪,问妹妹:“老二,妈的病...真的没办法了吗?”
沈千寻摇了摇头,哽咽地道:“你们自己也可以透视去看,妈这两年身体状况急转直下,器官日渐衰竭,吃什么好药都没用...”
她是华夏最出色的医生,又有木山月当年留下的医书笔记,她都治不好,这世上怕是没人能治得好了。
“你们还记得爸偷偷跟我们讲过的话吗?”沈千寻的目光依次扫过大姐和三弟四弟,含着眼泪道,“当年妈用透视眼摘取了那个坏医生的心脏,虽说是为了保命,但毕竟是邪术,违背了天道法则。那位智善法师就曾经跟爸说起过,说这件事最终会有损妈的寿元,妈现在这样,或许...就是老天爷的意思,我们根本无力改变。”
也正因为此,君明远从他们很小的时候就叮嘱过,不到万不得已,绝不能随意用透视眼取人的性命,否则会遭到反噬。
想到这里,姐弟四个愁眉不展却无计可施,只能坐在沙发上默默垂泪。
花田那边,君明远将杨梅拥在了怀里,摇摇椅慢悠悠地晃着,金色的阳光照在他们相互依偎的身上,绚烂而宁静。他轻拍着她的背,笑着问:“想跟我说什么?”
杨梅抿唇笑了笑,道:“君明远,你说,下辈子我们还会遇见么?你还能认得出我么?”
君明远的手一紧,“会的,一定会的!我说过,你的未来十辈子我都预定好了,没等到我,不许嫁给别人,知道吗?”
“好。”杨梅笑道,随即虚弱地打了个哈欠,声音如蚊虫般细小,“君明远,我困了。”
“困了?困了就睡吧,好好的睡一觉,睡醒就什么都好了,我会一直陪着你的,啊?”
杨梅嗯了声,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君明远轻声哼起催眠曲,那是杨梅在四胞胎小的时候最常哼的曲子,她说曲名叫《宝贝》,说四个孩子都是她的心肝宝贝。
她可知,在他心里,她也是他最珍视的宝贝。
凉风吹过,花枝乱颤,几片花瓣随风掉落,无声无息。杨梅头一歪,手,缓缓自君明远的胸前滑落。
君明远的声音陡然一顿,眼中慢慢聚起泪光,他没有停,仍旧轻拍着妻子的背,哼着那首《宝贝》,一遍又一遍,直到喉咙沙哑,再也哼不下去。
“乖,不要怕,你走慢些,我等下就来。”他在妻子发间落下一吻,笑着道。
......
公元二零三零年四月八日,华夏帝国特级上将君明远于家中逝世,享年五十七岁;其夫人,“优家服饰”创始人、着名的慈善家、木氏医院董事长杨梅,于同一天病逝,享年五十岁。
风月含泪,举国悲痛。
各公开场合、驻国外大使馆、领事馆,均下半旗致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