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图在家照顾母亲,做家务,除了和杨川通电话,连上网都很少上。家里的活其实并不重,但令她每日愁苦和烦闷的是,母亲不吃饭。她从一开始的悲伤到反感,因为母亲在为一个完全不值得的人而糟蹋自己,而她也要因为这个行为不能去上学。她不止要上学还要打工,这样下去兼职的工作也会丢。邻居们都有各自的事忙,不会天天想管着别人的事,亲戚们也没有来帮忙劝的,家里就是涂图,守着一个不吃饭的母亲。
第五天的时候,忧虑已经到极点的涂图走到母亲床前,不再百般哀求而是大声发泄了自己的不满,她在这个家所承受的压力和恐惧还有伤害都像洪水般决了堤,冲口而出。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被那个人的死影响,质问母亲为什么总是在折磨她,她并没有使这个家过不好,为什么受伤害最深的要是她,她现在要被迫拴在家里,看着自己的情况一点点变坏,她斥责母亲是在做和父亲一样的事,自杀,却还试图把别人拽进无尽的愧疚中。
母亲掀翻了涂图给她准备的饭菜,情绪激动的大骂了涂图,然后让她滚。涂图坐在门口大哭起来,邻居探了探头最终还是缩回去,之前涂图的父母无数次因为吵架惊动邻居,他们也已经倦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没有人会愿意把精力无休止的投放在别人的家庭。
晚上杨川打来电话,涂图向他诉说了自己的绝望,杨川很着急,可是他赶不过来,他已经接了工作如果一走一整个组的人都要崩溃。涂图不想让他做不负责任的事,没让他过来,可是自己这边她也已经快撑不住了。
挂了电话后她甚至开始想,如果自己自杀,死在母亲前面,就不用担心母亲死了。然后她又为自己极端的想法痛哭,觉得那就太可怜了,她还这么年轻,还有很多希望。
半夜,涂图才从自家门口站起来走进房里,母亲的房间还是没有动静,但是细听,会有沉沉的呼吸声,涂图回到自己房间打算睡了,她想暂时逃开这一切。手机突然又震动起来,涂图以为又是杨川,把手机接起来放到耳朵上,那边传来的却是钟栖的声音。
“我来学校了,你不在……美恬她们说你回家了,现在还好吗,节哀顺变。”钟栖在那边说。
涂图睁开眼,却不知道说什么,可是在这一刻她十分想听钟栖说话,起码他说话的时候自己不是一个人,不用一个人面对这一切。
“听说你已经回去一周了,丧事,还顺利吗?”钟栖继续说,“要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你尽管说,不必再忌讳我,我不再跟你争辩了涂图,真的,我们都不要跟彼此争辩了,我只是想帮你。”
涂图的眼泪突然流下来,她吸了下鼻子,却还是没说话。
钟栖却听出了她的异样,叫道:“涂图,你有事对不对?告诉我好不好,发生了什么事?”
涂图默默的把电话挂掉了,她相信钟栖是真的想帮她,也相信他已经成熟到不跟她争辩了,可是她不能让他过来,他不是和自己分担苦难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