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亭亭说道，“当然了，在学校里面的，不是咱们学校的学生还能有谁。姜瑜，你到底是得罪谁了？上次在贴发，这次更狠，直接发到微博上，不止咱们学校的学生能看见，社会上的人都能看见了。”

陈亭亭说道，“姜瑜，你觉得这次的微博和上次的帖子，会不会是同一个人发的呀？”

姜瑜看着标题，心中也有这种感觉，“恩，没准。”

上次发帖的人，标题取的也极好，这次的标题更是话题度十分高——

照片并不漂亮唯美，甚至拍出来显得挺简陋杂乱的，光秃秃的小树林不好看，枯黄的草坪不好看，一地的蜡烛和两侧吊儿郎当的围观者更不好看。就这样的照片，被扣上了个“好浪漫”帽子，还说“每个女生高中时都有这么一个梦”。

明显是立起了高高的靶子来让人骂。

和上次在贴里发的帖子标题，一样的自带话题度。

姜瑜倒是有些好奇一直在黑自己的人是谁了，一名高中生，在网络刚刚发展的时候，竟然能无师自通地写出这样的标题和句子来，在营销上可以说很有天分了。

果然，这个微博竟然罕见地评论比转发还要多，评论已经有500多条，转发才只有200来条。

姜瑜看了一下这个数据，和自己的“百年时尚”视频的评论转发对比了一下，同在热门微博榜上，自己的微博的确是热度惊人了。

陈亭亭看到姜瑜竟然勾起了嘴角，担心地看着她，这是被气傻了？

微博评论的确不太好听，大家似乎没怎么将姜瑜和沈元洲区分开，或者说是将照片里的所有人，包括围观的人，全都一视同仁的骂了。

“浪漫？我的天哪！博主是眼瞎吗！这种场景尴尬都尴尬死了好嘛，哪里和浪漫沾上边儿了。”

“每个女生？这个博主脑子脑子里都在想什么？我现在大学，也是从中学女生那个阶段走过来的，我可从来没有这么一个梦！博主不要坐井观天了，自己眼瞎又脑残，就以为全世界人都和你一样，我们告诉你，正常人还真不这样！”

“哟……这校服和小树林看着眼熟啊，就是我们城市的一所中学，差不多是我们城市里垫底的高中了。原先我老婆在那里教过两年书，后来终于托关系调到其他学校了，这个学校真的一言难尽，这个学校的学生做出这样的事情倒是一点都不稀奇了。”

“啧，看着就不像好学生，这么郑重的场合，男生还吊儿郎当地站着，自以为这样很帅吗？哈哈哈哈笑死人了，还有那个女生，虽然照片里看不到正脸，但是从后面看去，这发型和够嚣张的啊！这样的男生女生一看就不是好学生啊，会发生这样的事情有什么奇怪的……”

“人家女生被表白？没什么错？而且为什么这个发型就不是好学生了，天涯小北不就是差不多的发型吗？很帅很漂亮啊！”

“呵，发型不是错，但高中生这个发型就是错！我高中的时候天天做题做题做题，去食堂吃饭都是跑着去的，现在的高中女生真不一样了哈，大学考不上，年纪轻轻意外怀孕然后在家带娃。”

姜瑜也算是长了见识，原来微博刚刚有的时候，就有些人这么不留口德了吗？

不过想想也是正常，真实社会要遵守规则、压抑自己，网络初初成立的时候，大家一下子找到了可以肆无忌惮的地方，自然会有人骂天骂地来发泄现实中的怨气。

姜瑜觉得没什么好看的了，就关掉了这条微博的评论，打开热门第一的“百年时尚”视频，下面的评论顿时画风一变。

“博主真有才，太有创意了，我一个从来不关注女人衣服的大男人，都觉得这个视频很有意思，一共看了三遍，根本停不下来。”

“得了，看三遍叫什么停不下来，也就是男人才能看三遍就关掉了，作为一个看了至少十遍的姑娘，绝对敢说自己不是看得最多的。”

“是的是的！看二十遍的姑娘在这里！”

“有的几十年前的衣服，还挺好看的啊？就那条宽松的连衣长裙，现在也很流行？很大方很漂亮啊，一点都不过时不俗气，可那是1920年的衣服诶。”

“今天涌进来好多新粉，纳闷1920年的连衣裙为什么不过时的，一看就是新粉。天涯小北早就说过，时尚是轮回的，本来就没什么绝对的过时和不过时……”

“没有人觉得博主很博学吗？我是研究欧美历史相关的，可以说博主的这些装扮真的很典型，很完美了。无论是发型、衣服，还是包包、配饰，没找到任何瑕疵啊。比现在拍的一些电视剧电影都要好了，那些电影里的装束，有些还和时代不符呢。”

“你们都在看衣服，只有我一个人眼睛黏在妹子身上下不来吗？视频里的妹子是不是演员啊？感觉好厉害，装扮一换，整个人的气质也跟着换，每一步都踩在人心尖儿上一样，特别有当时那个年代的风情，对，就是风情，风情万种的风情。”

“表白博主啊，又博学又漂亮，虽然看不见脸但身材气质都超棒。而且最关键的是，有趣，有趣！能拍出这个视频的博主真是太有意思啦！”

姜瑜觉得有些好笑，热门微博的第一条下面，人人都在夸她，热门微博的第二十多条下面，人人都在骂她。

姜瑜看见不少相同的id，真不知道那些又夸了她又骂了她的人，如果知道这是同一个人，心中是什么感觉。

姜瑜直接忽略了那个第二十多条的热门微博，心想果然是微博刚刚上线，什么无聊的内容都能上热门，竞争太不激烈啦！她盯着微博头条下面的成片成片的赞美之词又看了半天，心中自然是开心的。

她来到微博的第一炮——打响了。

如果说微博上的数据，尤其是2010年初的微博数据，还不能让姜瑜清楚地感受到热度究竟如何的话，那么销量上的增长，则是最直观地体现——

曾经上过她“小北的每日单品”推荐的微博博主们，这两天纷纷向她发私信或道贺或感谢。

“小北，你这是红了啊。不是不是，你当然本来就很红，我是说你现在在微博上也红了。果然有本事的人，无论到哪里都能红。”

“小北大美女，这次也是沾了你的大光了，你之前微博推荐过的我们家的那件单品，这两天卖疯了，销量一下子翻了好几番！之前你推荐后的效果我就很满足了，能多挣不少钱，但是现在我才知道自己以前太没见识了。真是……这几天回旺旺累到手软，发货累到腿软，但是只要一算钱，浑身上下就都是劲儿了。”

“好家伙！小北啊，你这要放大招，怎么也不提前打个招呼。睡了一觉起来，连衣裙的余量直接空了！把我吓了一大跳！”

“小北，我看了你的那个百年时尚视频，真的是太棒太有才了。之前她们都觉得网红就是凭一张脸吃饭，说实话我就很不赞同，可能一开始的网红是有脸就可以了，但是越往后肯定越不行，还是得有真本事。再说我们小北，从来没有露过脸，不照样比那些露脸的红多了！对了小北，我想问问你视频里穿过的那身牛仔连体服，是什么牌子的，我翻遍淘宝没有找到，是不是大牌的衣服啊？我们店想扒板后做一批来卖……”

姜瑜关掉私信对话框，一条也没有回复。她曾经打过广告的大部分淘宝店都是从批发商或者生产商那里直接拿货，自己看中了什么或者听人家推荐什么，就先拿一小批到店里卖。只有一小部分店，和厂子里有紧密的联系，像是说想要扒板出牛仔连体服的，显然属于后者。

但姜瑜不会告诉她，自己的牛仔连体服是哪个品牌的，如果对方自己能找到，她自然拦不住。但是在她这里，任何广告、推荐甚至信息，都需要等价交换，想要上嘴皮碰下嘴皮地问一句，自己就会告诉这么重要的信息……姜瑜叹口气，这些店主如今还是不熟悉网络世界的规则啊。

如今想知道视频里的衣服都是哪里来的人，不仅仅是店主，姜瑜的微博下面依旧持续不断地涌入新评论。但是评论的内容有些变化，不再是大片大片的赞美，而是——

“小北小北，你视频里的那些衣服可以给出链接吗？很多件衣服鞋子包包都好漂亮！都想买啊！”

“小北拜托了，给个链接……你以前在天涯发帖、在微博发单品，不是每次都直接给链接的嘛，我自己已经在淘宝上找了好几天了，能找到几件相似款，但是都没有你穿过的这些精致好看……嘤嘤嘤，求求小北了。”

“小北你放心，大家早就习惯了你二话不说放链接的爽快！你看也早就没有人怀疑你打广告啦，要是微博上有人不知道你小北的名头，敢怀疑你打广告的话，我们这些老粉会帮你骂回去的！”

“感觉小北这个视频里并不都是淘宝货？有几件衣服一看就是大牌的经典款，不过也有可能是仿款。别的我认不出来，那件长及脚踝的宽松连衣裙，一看就是lanvin时装屋的，这是1920年代clarabow最常穿的款啊。不能我忍不住，给大家强行介绍一下我最爱的女神，她是当时最红的好莱坞女星，itgirl这个称号就是因她而起啊，因为电影《它》（it）的卖座而被称为“它女郎（itgirl）。感觉现在欧美那边的itgirl，含义已经很丰富了，还挺接近我们这里的网红的？”

“上面扯那么多有的没的干嘛！显摆你懂得多吗？就算真是大牌的衣服不是淘宝货，等一等也就有淘宝货了，要相信我大淘宝是万能的，这个视频火成这样的，里面的衣服会没有商家仿？不可能的！大家都别瞎操心了，我们只需要等着这些衣服的同款出现在淘宝上就可以了，都散了散了。”

所有人都在问链接、问品牌、问同款……种种评论，全都指向了同一个地方——视频里的衣服都想买！

这是一片极为饥渴的市场，已经有越来越多的人认识到了这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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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瑜坐在咖啡厅里，对面是一个中年男人。咖啡厅里的人并不多，但是几乎每一个经过姜瑜这一桌身边的人，都忍不住侧目。

主要是这一男一女的搭配，实在是有点奇怪。说是情侣的话，小姑娘看起来只有十七八岁，中年男人看起来已经四十出头了，年龄相差实在太大。说是父女的话，两个人的相处模式更不像，年轻小姑娘轻松随意，中年男人无论是表情还是坐姿都很紧绷，不停地点着头。

要不是年龄差在这里，简直像是在听上司讲话一样……

“韩哥，”姜瑜笑着说道，“我这么称呼您，您不介意？”

其实要是按照年龄来说，姜瑜应该叫对面的男人韩叔叔了，但是既然要谈合作，韩叔叔这样的称呼就不合适了。

被叫做韩哥的中年男人，韩承志，连忙说道，“当然不介意。”

“其实见韩哥之前，我也一直在犹豫，犹豫到底见不见您。您也知道，我在网上的照片从来不露脸，就是不想让别人知道我的真实身份，怕麻烦。”

姜瑜慢条斯理地说着这些客套话，但是韩承志没有一点不耐烦，身体略微前倾，头微微侧着，一副认真倾听的样子。

“说实话，之前不少生产商联系过我，但我都没有搭理。不过看到您发来的微博私信，我确实有点心动，没想到和我合作过的好几家店，都是从韩哥您那里拿货的。那几家店的衣服，确实质量都不错，我印象挺深的，这也是我最终决定见您的最大原因。”

韩承志略带无奈地笑道，“之前你在天涯上的时候，我就试着联系过你，但你关闭了私信，我实在联系不上。”

姜瑜有些诧异，既然好几个和她有合作的淘宝店主都从韩承志这里拿货，韩承志怎么还没办法联系上她？找店主来问一声就可以了啊？

但是姜瑜很快就想明白了，站在那些淘宝店主的角度上，自然是不会帮着牵线的，如果能做出衣服的生产商和能卖出衣服的网红联系到一起，还有他们淘宝店主什么事？

自然是不会帮着韩承志和她牵线的。

韩承志看到姜瑜脸上露出了悟的神色，知道姜瑜已经想明白了。他有些意外姜瑜小小年纪就如此通透，不过心想也是，能红透天涯，如今又在微博上崭露头角，肯定不是普通的小姑娘。

韩承志叹了口气，“一言难尽……我联系上你可真是费了大力气。去年八月份的时候，几个店主就同时在我那里补货，把好几件衣服的货全都拿空了，拿的货是他们平时的好几倍，还说不够，让我厂子里赶紧做。”

“那时候我就纳闷，他们怎么能卖出那么多的衣服？但那时候我压根不知道天涯，更不知道还有时尚版这么个地方。问苏欣他们几个店主，”韩承志怕姜瑜合作过的店主太多记不清楚，解释了一下，“苏欣就是s家欧美时尚女装的店主。”

姜瑜点头示意自己知道，苏欣算是和她合作地最早，也最爽快的店主之一，她印象还是挺深的。

韩承志继续说道，“当初我问苏欣他们究竟为什么爆卖，没有一个人肯说，所有人都一句实话没透露……当然了也能理解……我用了好长时间终于找到天涯了，当时恍然大悟，原来一件件衣服爆卖，全都是因为你。”

“小北，不是我夸你，当时我就惊叹不已，你真是太厉害了，绝对是个天才。”韩承志夸了小北一句后，才继续往下说。

“但是没办法，那时候你已经关闭天涯私信了，天天看着你在天涯上发帖子，就是联系不上。还好现在又新有了微博，真是……你都不知道我联系到你的时候，我有多激动！”

韩承志没有多绕弯子，开门见山地说了，“小北，这次百年时尚视频里的衣服，你也看到了，多少人想要买？我们合作生产一批怎么样？”

“小北，不如你开一家淘宝店？我负责生产，你负责宣传和销售，绝对能爆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