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着光的踪迹,燕修冷着脸推门进了屋子,特意放轻了东西,怕扰着屋子里的人。
从冥界回来一趟,燕修的情绪着实高涨不起来,担心的还是向喃。
听闻咯吱一声,芊芊竖着耳朵立即就站起来声。
瞧见来的人是燕修,一颗挂在嗓子眼的心终于可以安详的放回去。
“掌柜的…”
芊芊方才起身,也正准备说些什么便被燕修一个动作给止住了。
燕修手指放在唇前,“嘘。”
芊芊点头,眼睛里少不了担心和关怀。
“出来说。”
燕修率先出门,脚掌下的每一步都走得很轻。
“掌柜的,您的事可是处理完了?”芊芊前脚带上了门,后脚便跟在燕修身后问着。
“差不多了,向喃怎么样了?”
燕修虽是对着芊芊说的,可是眼神却一直瞧着屋内,视线犹如灼灼烈火要将房门烧穿。
“喃喃她…情况不太好。”
芊芊绞着手帕,说不忧虑是假的。
“情况不太好,不太好是怎么说?”
“喃喃她…左眼…盲了。”芊芊支支吾吾地说道,方抬眸想看一眼燕修的反应,却发现燕修的眼底蓦地闪过了一道赭色。
“左眼…盲了?”
声音艰难的吐出,似乎被一只无形的大掌给掐住了嗓子。
燕修从未这般难受过,他素来认为这世间没有什么东西能够伤得到他,他有一身刀枪不入的皮囊,有一颗百毒不侵的心脏,可到如今…一切的坚硬都被向喃融化。
向喃的所有难受与快乐他都能够感同身受。
燕修…快心疼死了。
心脏仿佛被人用锋利的剑捅了无数刀,捅完之后还不够,继而又继续将插在他心脏中的剑搅动着,将整颗心搅得稀烂粉碎,鲜血淋漓…
他多希望盲得是他…
“掌柜的,掌柜的,您还好罢?莫要奴家担心了…”芊芊忧心忡忡的瞧着燕修,差一步就要上前彻他的袖子询问情况了。
“无事…”燕修恍神,收起了涣散的神色,倦意满满地揉了揉眉心,他说,“你且放心罢,先行回去休息,客栈里头的事还需要交给你来打理。若是…若是忙不过来的话,就让晓培给你打打下手,帮衬一把。”
说完,燕修就要重新回房里去,得了芊芊的一声应后,他却又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豁然转过身来。
这一转身才发现芊芊压根就没有急着离开,而是站在原地痴痴望着他。
燕修的转身来得猝不及防,芊芊慌张错乱的收敛了神色,轻垂头,说道:“掌柜的,还有什么事吗?”
燕修不喜欢这种戳破了有心人心思的感觉,舔了舔干涩的唇,他说:“无事,辛苦你了,芊芊。”
最后一声芊芊述得很轻,像是一根从天而降的羽毛,轻飘飘的飞落,如柳絮,如蝶翼,落在了地上,因为很轻,所以连一粒灰尘也没有掀起。
芊芊温婉笑着,眸眶逐渐湿润,笑容滑笏,像是一波被搅动后的水,“不会,都是奴家的本分。”
说完后,芊芊这次没有等燕修先转身离开,而是自己朝着燕修福了福身,转身,离开。
芊芊每迈出一步,带给她的都是同往常截然不同的心境。
她知道,有些事情有些感情她已经无需再纠结无需再执着,尘埃落定,那便没有必要不甘心。
之后的日子里,伴在他左右就好。
守护着他,即使不能够照亮他生命里的那一束光,做偶尔另他惬意的一阵微风,那也不错。
至少,以后没有必要再度卑微,同他并肩站着,也是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