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睁眼。”燕修体贴地帮向喃褥下了被褥,然后温柔的命令道。
向喃像是一只没有知觉的人偶,只懂得听命于主人的差遣。
面容安详地睁开了眼睛,双眸无神,空洞,似乎是在世间的另外一头。
燕修又轻轻扇了一下,袖子里头抖出的轻风将向喃额角的碎发给轻轻抖落,倒腾起了悠扬的波浪。
这下,向喃本是无声的双眼霎时变了模样,右眼还是完好的同往常无异,而左眼则彻底变成了黑瞳,整个眼睛除了黑就是黑。
像是一片天空从此只有黑夜再无白天,纯白真挚被污浊晕染,那是从地狱里头席卷而来的污黑。
燕修霍地从床榻上站了起来,双手发抖着触碰上了向喃的脸颊。
掌心深处是冰凉。
“怎么会…”燕修讷讷,眼底里头是惊愕,是诧异,是难以置信。
“眼睛…”燕修挫败地阖上眼睛,用力地抹了一把,似乎这样就能够将心中的烦恼抹点。
良久,燕修终于从痛苦之中回过神来,他小心翼翼地让向喃重新平躺回床边,然后让她阖上眼,就像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一个转身,燕修便消失在了这么一片天地之中,只留下了氤氲的散不去的檀香味。
空荡的房间里头向喃转了一个身,被褥磨蹭的声音窸窣作响,好歹给这一方空间带来了些许人气。
…
冥界
“你怎么又来了?”冥王放下了手里的白骨,甚是不解地看着燕修。
燕修最近来冥界的次数确实有些多,来得频繁了冥王虽然乐得有人陪,可是也嫌弃他。
毕竟无事不登三宝殿,燕修一来便有大事要请他帮忙,暗地里冥王也会忍不住抹一把汗,毕竟他也会觉得劳累的是吧…
燕修的轮廓冷峻,眼神肃然,少了些许平日里头才有的乖张之气,倒像是一个嗜血无情的冷面杀手,不将任何人放在眼里。
“若是邪煞之气从体内扩散的话…会怎么样?”燕修并没有耐心地将详细的内容同冥王解释,而是直接了然地发问。
冥王稍微寻思,想法在脑海当中过了一圈,便将燕修所到访地目的给摸了个七七八八。
“是因为向喃?”冥王犹豫着半晌,最终还是问道。
“是。”燕修还算是沉着,并没有因为关心而乱了阵脚。
随是这样的,可机智与慌张也不过只差那么一毫厘的分界线,只需跨出一脚,便能将之前所酝酿的一切情绪全部推翻,毫不留情。
“你是怎么知道它扩散了的?”冥王丝毫不敢含糊,双手拍案,直接站了起来。
“眼睛。”燕修依旧言简意赅,看来是因为向喃还是让他稍微有些发急,就连敷衍的话都不愿意多说。
“这样…”冥王尾音渐收,指腹摩挲着下巴,“可是不是已经瞎了吗?应该不会有扩散蔓延这等事情罢?”
冥王还是第一次碰见这样的症状,毕竟他也活了这么多年,因为看不透,所以总觉得惴惴不安。
“她的左眼,全部都被邪煞之气给占领了。”燕修拧巴着手掌,愤懑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