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子的话有些多,大部分都是些絮絮叨叨的内容,重要的也没有几句。只是到了最后,德子的声音禁不住的哽咽了起来,所言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咬字都像是在隐忍。
向喃能够清晰地听见德子是这么说的,“掌柜的,我们都很想你们,俗话说得好,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我们这怕是已经隔了好多好多个秋了。在外还请一定要照顾好自己,也要照顾好喃喃,我们会在家等你们回来。”
是家啊!方才从德子口中听见的,他所说的内容是家啊!
向喃眼眶滚烫着,像是被什么东西刺激了一样,好像随时就能够溢出泪花来。
目光所及之处只有燕修宽厚且温暖的胸膛,向喃都用不着思索便直接靠了上去,感受着里头传来的热源,将心头的悸动与悲伤抚平。
这是只有燕修能够做到的。
虽然这已经不是向喃第一次感受到燕南客栈是一个家一般的存在,可是任何时候的体会都没有这一次的这般深刻。
果然时常住在家里的孩子怎么能够体会到归家的难能可贵呢?只有游子身在远方,才会常常思念家乡怀念亲人,哪怕是望着月光,想的也都是家呀。
“不哭了!”燕修知道向喃并未能够听完燕南客站那一头传来的口信,所以他即使是心疼也没有刻意去打断,反而是小声的说了一声,然后一边怜惜地伸手擦去了她脸上的泪痕。
进下来是平叔,平叔并没有什么重要的内容需要同燕修来叮嘱,因为在他的眼里燕修总是无所无所不能的。但向喃不一样,向喃在他的眼里还只是个孩子,是即使是跟着燕修一同外出也会让他放不下心的,平叔担心向喃吃亏,担心向喃吃不饱穿不暖,所以这才多叮嘱了几句。
这不叮嘱还好,一叮嘱,向喃眼泪变成了泛滥成灾的河,不停的往下流着,淌湿了燕修胸口的衣裳,将其赭色的衣裳染成了斑驳不一的褐红色,有深有浅,就像一块并未精致晕染过的布匹。
平叔的最后一句话是,“掌柜的,喃喃,若是事情办完了的话,那便早些归家吧,咱们想你们了。”
向喃总是听不得一些煽情感动的话,因为他的眼泪一点也不值钱,许是少年时受过了太多的苦难,所以即使是对于别人一点点的伤心,她也能够感同身受。
然后是秦晓培。
秦晓培是一个特别淡漠疏离的人,就像是秋天里高高挂在天空上的疏朗月光,她最美也最淡漠也最冷清。她常常是理智的,但过于理智变成了没有感情,她缺失了感情的表达与发泄。
但自从向喃来到了客栈之后,她的身上便出现了一个发泄感情的闸口。
秦晓培说:“望掌柜的一切安好,哦还有向喃…”
秦晓培刻意的将向喃名字给落下,然后又放在话语的末尾稍稍接上,似乎这样就能够轻描淡写地描过他对向喃的喜爱与向喃。
向喃听见这儿不争气的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她知道秦晓培不善于表达,也知道她好面子,脸硬。但从没想过有一天自己的名字从她的口中说出来,居然会显得感动不足,滑稽有余。
燕修发痴地瞧着向喃,就连自己都没有察觉到一向痞雅的他会对人生出这种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