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阿娘带你回家，阿娘带你回家，你别怕……灵儿别怕。”

阿娘声音哽咽，憋着眼泪和哭腔，许是怕我听了难受。

我无声的落下泪来。

小时候阿娘总说让我别怕，我也就浑身是胆从来不怕。

只是这次阿娘说让我别怕不管用了，我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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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同意”

一片寂静里，太子开口反对阿娘带我回家。

我不看他，只听他的语气，便也知道他现在一定是那般盛气凌人的姿态。

从前姐姐在时，他哪里这样待过我？

“你有什么不同意的？”

哥哥蹭地从椅子上站起来质问他，挡在太子和我之间，隔开我的视线。

我不管他们，只看向爹爹。

从前，不管我要什么，爹爹都满口答应下来。

这次，爹爹却不说话。

他比上次宴会更老了些，连胡须都发白。背也佝偻着，我嫁到太子府还不到一年时间，爹爹阿娘都加速衰老，崔家也迅速败落。

原来，我早就失去了任何提要求的资格。

太子和哥哥还在吵着，我只觉得聒噪。

“算了，我累了……你们出去。”

我不再挣扎，只收回视线，侧身背对人，用被子紧紧困住我自己，让自己抖得不那么厉害。

“阿妹……”

哥哥不再和太子争吵，细声喊我。

我并不理，只咬着嘴唇让自己不要哭出声来。

我们又如何争得过太子？

这天下大半壁江山都被太子掌握在手里，就像那婢子泼的一盆血水，管你太子妃还是前丞相，只要太子下令，你都只能打碎牙齿往肚子里吞，乖乖成为落汤鸡。

“走吧，让灵儿自己呆一会。”

阿娘帮我把被子扎紧实，只是叹气。

脚步声和关门声响起，世界又归于静寂。

“孩子……我的孩子……”

我蜷缩成一团，手放在肚子上不住的颤抖，半生的眼泪都要为这个孩子哭尽。

好多个夜晚，我都因为这个孩子的突然出现激动得睡不着，好早就找好了绣娘为它制衣帽鞋子，总爱挑灯翻阅书籍为它挑一个小名。

有时候做梦，也会听见孩子“阿娘，阿娘”地叫我。

现在，什么都没有了，连梦也没有了。

“灵儿……”

我怔住了，太子……并没有离开。

“灵儿，孩子……还会有的。”

太子慢慢走近后，坐在床前，摸我的头，轻声劝我。

我摇摇头，几乎快喘不过气来：“太子陛下当然还会有孩子，只是永远不会是我的孩子了。”

是的，太子以后荣冠天下，子嗣不过是一个数目的增加而已。

但我劝不了我自己，我不愿再给杀害我孩子的任何机会。

既然不爱，不如互相折磨到死。

“你就这么恨本太子？如果不是你先谋害如言的孩子在先，如果你早些告诉我你已经有了身孕……”

太子话说了一半，不愿再说。

我明白他的意思，不过觉得这是报应。

我惨淡一笑觉得可悲，也不愿开口说话，只死死咬着嘴唇，直至血腥味充斥口腔。

许是察觉到我的不对劲，太子用蛮力将我侧过身来，看到我嘴角的血迹，愣了愣，想用手帮我擦去：“你……”

我避开他的手：“不必太子费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