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来人，佣兵，杂乱的交易市场，才是这里的主旋律。

“找死？”

脚步一顿，格尔面无表情地转身看向身后，伸手从背后捏住了一只细长的胳膊。

那是一名面容有些清秀的少年，眼角有一个浅浅的撞痕，头发烂糟糟的，脖子上还留有几道没洗干净的污垢，左手的大拇指已经不知所踪，只有四根手指。

此刻他正面露惶恐，蜷缩着脖子，无助地看向格尔。

“这么年轻的孩子……”心头微微叹息一声，格尔没有太过计较，从握着的干瘦手臂中，格尔能感受到这个孩子的虚弱。

他看上去只比格尔小了三四岁的样子，但格尔毫不怀疑，眼前这名少年，年龄可能比自己还大。

听起来有些不可思议，但是在贫穷与饥饿的催化下，这并不奇怪。

如果格尔小的时候没有古勒大叔照看，他的境遇恐怕不会比这个瑟瑟发抖的少年好上多少。

有一条约定成俗的规矩，如果当街抓到偷窃自己钱袋的‘三只手’，受害者可以当众、无条件砍掉‘三只手’的一根手指而不受任何惩罚。

如果受害者身上的财物数额过于巨大，或者身份特殊的，就算是切掉‘三只手’一整只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很野蛮的规矩，但却被很好的传承了下来。

就连各大帝国，也默许了这项约定成俗的规矩。

感受到少年手臂传来的颤抖，格尔摇摇头，随意扫视了一眼聚拢起来围观的群众，不轻不重的一脚踹出，将少年踢了个趔趄。

“算你走运，下次长点心眼。”黑灰色的斗篷中传来格尔刻意伪装的沙哑声音。

“感谢您的仁慈！”

一道清冽的声音从少年口中传出，与他一身破破烂烂的衣服极为不搭，少年的嗓音非常悦耳，如果花钱请人培训一下，再稍加练习，他说不定有可能成为一名吟游诗人。

但这也只是如果。

没有钱，没有关系，谁也不会把自己的钱拿来投资一个在街头晃荡的流浪儿童……

得知自己不需要被砍去手指，少年如蒙大赦，连身上的灰土都顾不上拍打，犹如被放归森林的鸟儿，急匆匆钻入人群里，一眨眼就不见了。

“格尔，你刚才为什么要踢那个孩子呀？”

对格尔的行为有些不解，火灵疑惑道。

由于没有接触过太多底层民众，她连那条窃贼要被砍手指的民间习俗都没听过。

“仔细回忆一下刚才的场景吧，我踢那少年的一瞬间，周围聚拢的人群，瞬间少了三四个和他打扮差不的孩子，你懂我的意思么？”

将围拢在自己身旁打算看热闹的人群举动净收眼底，格尔有些无奈：“如果我刚才不踢他那一下，你信不信等一会，我身边还会冒出来好几个‘三只手’？”

“还有这种讲究？”没听懂格尔的话里暗含的意思，火灵更加困惑了。

这一刻，格尔忽然有些明白，为什么实力远超黑铁二阶的古勒大叔，当初要让自己做一名盗贼，而不是什么铁匠学徒或者面包坊学徒了。

这种犹如生活在城市底层老鼠一般的职业，只要能熬过最初一段时间的打磨，之后活下来的幸存者，不管走到哪里，虽然不一定是最强的，但却极有可能是活得最久的。

恍惚间，格尔低头看向自己的双掌，十根手指灵活无比，完好无缺。

那里本应只有七根手指才对，但是由于古勒的存在，格尔的手指不曾被人砍下过一丝皮肉。

“古勒大叔，你究竟是个怎样的人呢，到了夜蓝学院，是否就有机会探寻到你的过往……”

微不可查地低叹一声，格尔闷头向街边的一处旅馆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