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界无白昼黑夜,无春夏秋冬。那些看似清灵仙渺的景致,实则处处承载着漫长而无尽的寂静和淡漠。
四十年,莫说于仙界,便是对曾经的修真界诸多人而言,也只不过是弹指一挥间。
只是这弹指一挥的四十年,却让很多很多听闻新任帝君登位,等待着重大变革亦或是奋起还击的仙人,慢慢失去了耐心和信心。
而这四十年,也让韶川把重回仙界难得升起的一丝归属感丢却,全然剩下了一个大写的无聊,日复一日重复着招猫逗狗的不正经日子,然后用大把的时间用来守在染琨殿门口,招惹看他不顺眼的九曲,顺便期盼着兆澈出关。
新任帝君来头大,名头响,更有诸神拥护,只是四十年来不只没有任何动作,甚至连面都没『露』一下。众仙开始时还期盼几分,慢慢的就把兆澈抛之脑后,好似又恢复到从前那样,仅有一个有名无实等同于不存在的帝君那样。
诸神看在眼中,却老神在在,浑不在意。
直到,一声如同水泡破碎的‘噗’声响起,将这诡异的平静彻底打破。
那一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轻响,却又神奇地在整个仙界任何地方都清晰可闻。众仙或停下手中的动作,亦或从入定中睁开双眼,皆是疑『惑』地望向声源方向。
明明没有任何穿透力,甚至明显并非是从远处蔓延而来的声音,可莫名的,这如同在耳边的声音,却又让他们好像本能的就知道,声源来自于那个从未『露』过面的帝君的宫殿。
闲来无事又和九曲打起来的韶川忽然收手飞身后退,在九曲收回招式的一瞬间复又身形归位,不错眼盯着被一个透明光罩包裹的宫殿。
染琨殿是帝君最宠爱的儿子的居所,在凡界等同于嫡传的独苗太子爷,荣宠可非一般。这唯一的居所,更是集结了前任帝君不少心血与精力亲手铸造。
帝君亲手炼制的法宝宫殿精致而华丽,外围的阵法庇护住整个宫殿每一个死角。一旦阵法启动,饶是仙界上神都难以在十成力的情况下撼动半分。
若非宫殿本身隐藏在诸神宫殿之中,恐怕单是这交错密布的阵法光芒,就能让染琨殿成为仙界最耀眼的灯塔。
而此时,这宛若灯塔的宫殿被穿透仙界云层轻洒而下的天广逐一镀染,外围的阵法像是一个个被戳破的气泡,一声又一声轻巧灵动的‘噗’声不绝于耳。
阵法逐一消散,天光忽而大盛,便是站在仙界最边缘,也能清晰看到自天巅透出的光芒。
随着所有阵法的消失,一种浩瀚强大,却又带着无法用言语表达的包容感的力量一层一层如水波般蔓延开。华丽精致的大殿从那一刻起存在感变得渺小而微薄,所有人的目光和感知都放在了那股由宫殿为中心扩散开的力量中。
强大的,威严的,包容的。诸多形容一个接一个冒出来,又一个接一个消失,好像根本没有办法去形容。
那种力量强大,却让他们没办法升起警惕恐惧的心情,甚至连半分被针对被压制得感觉都没有。从力量出现的那一刻,就好像连同自己的力量,血『液』,身躯,以及周遭所有的一切,都与这股力量融为一体。
明明视线内的所有事物还存在,却玄妙的好像一切都与这力量融合,整个仙界,都成了这股力量的分支。
作为当初的帝君候选人之一,韶川虽然没有正式受到帝君传承,却在意识混沌之中半睡半醒地感应到过这种力量。在感受到这股力量的一瞬间,韶川忽然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诸神一个接一个赶到,凤神先一步站到韶川身侧,用带着疑问和不解地目光看着他。
韶川摇摇头,到底什么都没说。
兆澈的来历从始至终是个谜,他们这些作为帝君最信任的下属同伴的上神,也没能得到半分消息。
那么……兆澈是从哪里来的?又是为什么得了上任帝君的青睐?
兆澈初临仙界之时,他们都渐渐习惯了上任帝君的强大,一点点不合乎常理的痕迹,在这份盲目地信任下也变得合情合理。
可所有人都忘了,帝君也仅仅只是比他们强一些,却不具备无所不能的能力。
兆澈出现便天生仙骨,资质卓然,然而他的来历却不明,甚至细数仙界所有生灵,都不可能拥有这种资质和体质。诚然帝君能力非凡,可以以帝息灌注改变他的体质天资。可从帝君那一次远行,到带着兆澈回来,满打满算不过仙界计时两天,帝君怎么可能带回一个甚至比他用自己骨血重塑的灵体更加强大的婴孩?
只是这个问题显然太过不起眼,如果没有人刻意提起来,根本不会有人注意到。哪怕……在这种完全不能为仙界诸神所判断的力量出现的情况下。
韶川眯了眯眼,忽然挑唇一笑。
与一切可以相融,又能够包含一切,同时又凌驾于一切之上的力量。
还好逐化那个蠢货虽然蠢了一些,却还是识货的。不然放任这么个宝贝在外面,恐怕早晚是一场灾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