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的是,现在的钢材不如仅仅是个十岁的孩童,而且还是个初入官场的菜鸟。
宋朝的官员非常注重出身,像他这种没有进士头衔加身的杂『色』官员,根本得不到上级的重视,更何况他还是个武官。
要不是摆出了皇帝赵祯的名头,估计泉州的当地官员都不会把它放在心上。
不过就连最初见到黔驴的老虎都会踟蹰不前,更何况是第一次听说十岁孩童做钦差的泉州官员,就算是出来看个新鲜,他们也得着急忙慌的登船出海。
不过当他们赶到港口的时候,康采恩已经在自家船只的牵引之下,晃晃悠悠的来到了岸边。
这倒是省了他们的颠簸之苦,但刚刚下船的康采恩立刻就被周围的山谷给围了起来,这些官员的下属们即便摆出仪仗。也没有被那些商贾放在心上。
这让当地的官员们难免有些无奈,可是宋朝秉行仁政,而且官员之间相互攻讦非常严重,谁也不愿意在这里得罪百姓,以免将把柄拱手让给政敌。
但是刚刚下船的刚才,时不时的就能引起周围商贾的一片喝彩。几名泉州官员看得清楚,就连那几名来自大食的商贾,也紧紧的围绕在康采恩的周围,真不知道这个十岁的小『毛』孩儿,是用何种手段做到的。
其实他们不知道,就在他们的治下,一支军队正在慢慢的成型,而当事后他们知道的时候,却已经错过了阻止的最佳时机,更何况接下来发生的另外一件让他们惊讶不已的事情。
一条快船在一声巨响之后,搁浅在了旁边的沙滩上,周围的人因为一直在关注康采恩的事情,所以并没有在第一时间注意到这一点,但然那条船很显然已经不能再用了,这让周围的海客们发出一阵低呼,不过船上的乘客却好像没有意识到这一点,他着急忙慌的跳下船舷,涉水冲上沙滩,然后用最快的速度来到了康采恩这边,纵然在他的面前流数不胜数的人群,但他却用自己的歌曲引起了这群人的注意,于是他顺利的得到了这些人的避让,并顺利的达到了此行的目的。
在场的全州官员都能从闪开的人群当中清晰的看到。他的双手上捧着一封信,而那封信显然是写给康采恩的。
康采恩也不多加避忌,当着众人的面就拆开那封信阅读起来。
教养比较好的围观者还知道做些回避,但有些人则干脆凑到旁边去围观。
这一围观之下,书信当中的内容,难免因为他们的表情而间接的折『射』出来,就连那些泉州的官员们也很快的觉察出这封书信的不同反响,因为那些围观者的脸上已经充满了惊骇之情。
周围的人自然也没有几个傻瓜,但凡是能够关注到这一点的,也都和泉州的当地官员一样得出了类似的结论。
但是康采恩却如同没事人一样,淡定的读完了那封信,然后将之收进了怀里,转而问送信人道:“你是何人?为什么会持有此信?”
“在下是杭州孙家船队的一名杂事,奉我家纲首之命,替八大王的家老转呈此信。”
“你们双方是怎么结识的?”
“小人哪里敢高攀大王家的家老,是他们寻找杭州,又不见小官人的踪迹,这才准备追到泉州来。而杭州为我孙家最喜海贸,因此他们便想着搭个便船。我家纲首得知是来寻找小郎君的,又见那送信之人年老体衰,加之连夜奔波,早已痛苦不堪,便让我等代为转递,以免其劳碌奔波之苦,故而此信才落到男女手中。”
所谓男女,是宋朝人常用的第一人称,彼时小人之称,只是流传在契丹境内,若非后世女真蒙古接连入主中原,此称呼亦不会广泛流传于华夏之土。
不过康采恩可不会在意这个称呼上的问题,左右这番话的意思,只需要听个大概便足够了,不过八大王竟然派出了一名家老,就说明这封信的内容,在他看来都算是非常重要的。
而这位负责送信的家老竟然敢把信转交给宗家呈递。这显然并不符合他们严谨的行事风格,反过来讲,孙家与他们的交流必然没有此人概述的那么简单,要不然也不会得到那名家老的信任。
看来,他们双方都已经把彼此当成了康采恩的嫡系,既然如此,有些话也就不必太过难为情。
于是康采恩略微清了一下嗓子,问道:“你家纲首的病情如何了?”
那送信之人闻听此言,脸『色』立即黯淡了下去。
少顷,他才从这种失落的心态当中恢复,并且恭敬的回答道:“回崇班的话,男女所说的纲首,已是我家忠郎了。”
这话虽然说得委婉,但康采恩还是立刻意识到了其中的含义,杭州孙家的话事人,如今已经不是当时躺在病床上的孙员外了,而是那个和自己年龄相仿的孙忠。
这意味着,孙员外已经仙去了。
当时康采恩离开孙家的时候,孙员外便已经陷入了昏『迷』之中,没想到,上苍竟然连一次回光返照的机会都没给他。
这让康采恩忍不住仰天长叹一声,怅然若失的离开了这座当时世界闻名的港口。
期间,泉州的官员们原本准备上去问候一下,但跟随着他身边的商贾,却悄悄地为这几位平时来往密切的官员递去了谨慎的眼神。
几个准备走上前去的官员,见之立刻停下了脚步,虽然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但还是老老实实的守住了自己的本分,后来他们才知道那封书信当中的内容牵扯到福建路内的许多事情,包括他们现在正负责管理的几处造船厂,竟然也因之而发生了变动。
康采恩离开之后,王安北便给那位送信人安排了下榻之处,但周围的所有人几乎都将注意力投放在了康采恩身上,没有人注意王安北的一举一动,反倒是那封信的内容很快的流传了起来,并已广泛的引起了剧烈的争议。
“官家真是好大的手笔!”泉州一处酒楼之中,一名黑脸虬髯大汉拍案而起。
而他的周围,则并不缺少附和之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