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采恩此时还不知道，多年以后称雄河北的窦建德，此刻正在和前不久结下的冤家卢明月对坐。

窦建德当然不是个典型的谋士，但他也并非那种只有一勇之能的普通战将，这个时代对于普通人的要求还是比较全面的，他们既需要有足以傍身的武力，也需要对天下的时局有个清楚的认识。

能掌握这种知识的精英还很少，虽然往昔的统治阶层们也曾经想过，对这些足够称雄天下的王霸之术进行n，但敝帚自珍的结果就像是东晋那样先把自己给亡了国。

而到了更后来，连年的征战更是让那些经不起考验的谶纬之学遭到了更多质疑，简单普遍的道理也因此开始大范围的流传开来。

谁的拳头大，谁就有话语权。这是当年『乱』世生存的法则，即便隋朝已经完成了统一，这样的理念也没有全然消失。

当然，带来武力屠戮的各个游牧部落，也很快的陷入到了汉化的漩涡之中。

想要打破胡虏无百年之运的诅咒，就必须像汉朝人那样才能长久。因此他们也慢慢的学会了分析国内外的局势，这种对大局观的要求也随着，时代的变迁而成为了更多知识精英的共识唯一值得庆幸的一点是，这种认知与之前的认知方式有所区别，那些游牧部落的首领们，显然更喜欢采用经过验证的普遍适用真理。虽然他们也『迷』信，比如说笃信佛教，但他们还是让人依稀闻到了赵武灵王胡服骑『射』的味道，只不过这次变革不是从汉人那一端发起的，而是来自另外一个相反的方向。

崇尚胡风的北方，原本就是中华文明的重要发祥地，更何况经历了春秋战国的数百年征战，就算秦汉时期能够短暂的安宁，他们也需要防御北方的游牧部落南下，而自从三国两晋开始以后，这里更是成为了战『乱』不断的地狱。即便隋朝最后完成了统一，但隋朝从建国之初就没有停止用兵的脚步，如今的皇帝杨广更是个好大喜功之徒，所以民间的习武风气从来就没有断绝过。

谁的武艺更加出众，谁就是受人景仰的高人。这样的人将获得更大的交际圈，了解到更多的消息在消息闭塞的古代这些看似是江湖传闻的东西，对他们的发展来说却是极其重要的，而如今的窦建德，便吃了这样的一个闷亏。

他不了解对面的卢明月。

在此之前的窦建德，只不过是隋朝军中的一个底层军官而已。而对面的卢明月，则出自五姓七宗之一的卢家，虽然只不过是个不受待见的庶出的n次方，几乎已经没有了贵族的一丝气质，但那毕竟是远离窦建德的卢龙一带，更何况，卢家这样的大家族，又怎么会不去提防别人去打探他们内部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