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父皇无论如何,也从未猜忌过镇北王。
镇北王的性子,他了解。志在疆场,那皇宫里的东西,父皇愿意去弄,便去吧。他啊!就在自己的地方,守着夜宸的一方土地,也就心满意足了。
“严家处置下场竟和谢家是一样的?皇兄,您这心里是怎么想的?”萧菀韵越发觉得不对劲。
她的皇兄什么时候处事这么优柔寡断了?
“怎么?菀菀是嫌朕处置不妥当?那不如,朕收回旨意,重新下旨处死他们算了……”
“皇兄,别啊!这旨都下了,哪还有收回的道理?皇兄这处置法子,菀菀喜欢还来不及呢!”萧菀韵连声拒绝。
“对了,皇兄刚才说,对严漠另有安排,是什么啊?”她好奇地问道。
“你这么关心此事,莫非是舍不得严漠,想要同他一起去?”萧奕辞试问道。
“菀菀才没有……”萧菀韵发现自己被套路进去了,略微不满否认道。
“严漠自请前往乾北,这对于你这个鬼丫头来说,可不就成好事了?”反正萧菀韵也从来没有爱过严漠。
严漠释怀,成全她,那不就是她想要的吗?
与其等着萧菀韵自己来乞求他让她和严漠和离,倒不如自己先开那个口。
这也算是给严漠留下最后一点体面了。
严漠早就知晓自己和萧菀韵会以这种方式收场,当初二人成婚,不过是被逼的。她心里无他,他又何必自欺欺人?
“他要去乾北?”萧菀韵有些惊愕。忧心道:“乾北天寒地冻,这去了定会吃不少苦。”
“既然菀菀如此担心,那朕不妨下令,直接让他随严家其他人一同离开?”严漠那么要强的人,怎么可能会安安分分待在一个偏远的小地方过活,倒不如去实现自己的价值。
“皇兄,不用了!菀菀觉得……挺好,挺好的。”萧菀韵连忙道。
流放偏远之地对于严漠来说,不是屈才了嘛?
“时候也不早了,还是出宫吧。朕还有要事要处理,先走了。”萧奕辞淡声说了句,便转身朝前面走去。
“菀菀恭送皇兄!”萧菀韵心里暗喜。
严漠是无辜的,她出于道义,也不忍看着他死去。这样也好,既然二人无感情,留着也是彼此添加烦恼,何必呢?
“公主,该走了。”一旁的缪月提醒道。
缪月无奈摇了摇头:真不知道自家公主在想什么?
“哦,好。走吧!”萧菀韵回过神来。
聂卿萦暂居之处。
小豆芽端着一盘点心走了进去。
聂卿萦此刻正拿着医书看得入神。
“公主,您过来吃点东西吧?”小豆芽提醒道。
她这才放下手中的东西,起身瞥了瞥窗外。
大雨初停,洗刷掉了一切,却洗不掉她最不想记住的记忆。
“公主,我听说皇上今日亲自去了凤仪宫,让谢皇后饮下了毒酒。”
“是吗?”聂卿萦随口问了句。
他不过是要替自己母妃报仇罢了,她又不能阻止,犯错受罚,天经地义,她无权阻止。
她能保下谢家其他人,已经算是问心无愧了。
“公主,您怕是不知,熠王才刚被放出大牢,便知晓了皇上要处死谢皇后之事,然后便冒着大雨冲过去,可惜终究没有见到最后一面。”小豆芽惋惜道。
“……”聂卿萦拿糕点的手僵了僵,险些糕点落在地上。淡声道:“熠王能出大牢,可是他的母后用性命换来的,他也该明白,迟早会有那么一日。”
“公主说得有道理,是我狭隘了。”小豆芽听得头头是道。
隔日,严宓和谢忠询二人被人押到了断头台。
萧奕辞站在对面的高台之上,亲眼目睹了他们二人被斩下了脑袋。
一旁的高公公低声汇报道:“皇上,谢、严两家的人已经被押送到皇城外了。”
“高禧,你说朕如此处置谢家其他人,姨母在天有灵,会怪罪朕吗?”他突然问道。
“奴才相信,谢夫人在那边一定会理解皇上的做法。皇上这样处置,已经是给谢家莫大的宽容了。”高禧解释道。
若不是皇上赦免了谢家其他人,今日这断头台上的人,恐怕不止两个了。
谢尚书犯的可是私通外敌的重罪,那是要诛连九族的。
熠王府,萧璟翎卧房。
此刻他正双目紧闭,安安静静地躺在床榻之上。
翦纭一袭藕粉色襦裙,迈步走了进去。
她看了看榻上之人,低声道:“怜香,药拿过来。”
怜香将药碗递上前去,不解地问道:“小姐,这都一日过去了,殿下怎么还没有醒?”
“殿下那日在宫里淋了两个时辰的雨,会睡这么久,也情有可原。”话尽,便上前舀了一勺药,喂他喝下了。
怜香无奈地摇了摇头。她家主子照顾了熠王殿下一日一夜,也不知道熠王醒来后,会不会对自家主子好点。
萧璟翎眼皮微动,似乎在做梦……
梦里,他梦见自己的母后浑身是血,站在离他不远之处。
谢皇后笑了笑,叮嘱道:“翎儿,你一定要好好活下去……”
“母后,您为何要那样做?”萧璟翎鼓起勇气问道。
宸妃的死,是他的母后造成的,可也是为了他。想想还真觉得讽刺啊?
为了那么一个位置,什么都变了,甚至搭上性命,他的母后从逼着他做那些事的时候,就已经变得陌生得连他都不认识了。
“翎儿,母后为了你,做什么都不后悔。一定要好好活下去……”交代完这句话,谢皇后的身影便消失不见了。
“母后,母后……”
萧璟翎被睡梦惊醒,忽然睁开了双眼。
翦纭见状,心中欢心了。“殿下,您可算是醒了!”
萧璟翎缓缓坐起身,问道:“本王睡了多久?”
“一天一夜了。”
“一天一夜?本王竟睡了这么久……”萧璟翎怔然。
“殿下,您先把剩下的药喝了吧?”翦纭将药递到了他的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