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卿萦花了将近一个时辰乘着马车来到此处,却只是为了同太皇太后说说话。
马车在一处停了下来,她才掀开帘子缓缓走了下来。
聂卿萦环顾了一下四周,想来,这里还是她第一次来。
当初太皇太后在永福宫出事后,她被禁足寝宫,所以连这最后一程,她也不能相送。
聂卿萦走上前去,抬手按了按石门的开关。
只听见石壁之间的响动,石门便被打开了。
她沿着梯子一步步朝里面走去,里处两边的火把将此处照得明晃晃的。
聂卿萦走了不知道多久,才到了一个宽广之处。一眼望去,便能寻到太皇太后的墓碑……
与太皇太后之前相处的点点滴滴,顿时在她脑海中回想起来。
想起太皇太后多番相说,让她多理解一下萧奕辞,说他从小便没了母妃;想起过去那么久以来,太皇太后将她当做亲孙女儿一般对待……
明明这一切都是那么美好。可终究有一日,一切都破灭了。
她想起永福宫问安那日,太皇太后对她态度的改变,说她嫉妒成性,不配为一国之后,她的留下便是萧氏一族的祸害,还损害皇室的声誉。
威胁她若是真为了萧奕辞而好,就该当着面自戕而死……
“皇祖母,我来看您了。暗害您的真凶,已经抓到了。相信用不了多久,真凶便会伏法,您在那边也可以安心了。”聂卿萦跪在地上,轻声道。
“只是……先前答应皇祖母的事,我恐怕真的做不到了。”皇祖母经常告诉她,无论今后发生什么,一定不要冲动行事,做了让自己后悔的事。
萧奕辞这个人比较要强,有的时候甚至很难猜透他的心里在想什么。
可她是最在乎他,最理解他的人。可能有的时候,萧奕辞是做了什么能难让人原谅的事。她可以理解,她也可以试着原谅……
可不代表她毫无底线,心甘情愿被他利用。
他说他有苦衷,之前杀了王兄,是为了更多人不受伤害。她不也原谅了?
可这都换来了什么?换来的是他对自己的利用,好达成自己目的。
原来在他心中,自己的性命和其他的比起来,根本不重要了。
这一次,她再也不会傻傻地听他一番解释,原谅他对自己造成的伤害了。
一柱香时间后,聂卿萦才出了地宫。
抬眼之间,萧奕辞不知道什么时候找到了这个地方来了。
见他一副气喘吁吁的模样,想必是刚赶到此处不久。
聂卿萦故作没有见到他,打算掠过他身侧直接上马车,却被他拽住了胳膊。
“你就那么不想看见朕?”男人强忍着心中的怒气,平静地问道。
他好不容易差人打听到有人看见她乘着马车去了皇陵,这才马不停蹄赶到此处。
她却当做没有看见自己一样,连一句话也不愿问出来,便要离开?
若是自己一直找不到她,自己真的会发疯的。他从未想过,自己一时的私心竟险些让她真的离自己而去。
得知她不见了,他好似发了疯的寻找,暗中那帮人对她虎视眈眈,随时要掳走她,得到她身上的东西。
他不敢想象,聂卿萦要是再落在那群人的手上,会有什么后果。
“呵?见到你……我倒是巴不得永远不见!”聂卿萦打掉了他的手,坚决道。
“萧奕辞,把我骗得团团转来达到了自己的目的,你是不是很高兴?”
“……”他沉默不语。她果然是知道了。
“普渡寺一行,早在我那次回到宫中开始,你就在计划了?其实你早就知道那群人会再次对我动手,所以便用祈福这一幌子,利用我的信任,好全了自己的目的,我说的可对?”
“……”袖下的双拳握得更紧了。是他……为了查出他们的老巢,利用她引出那群人,好趁机将那背后之人给除掉。
只要他们还活着一日,对夜宸的江山,乃至平民百姓,都是一场浩劫。
他不想将聂卿萦牵扯到这件事里面去,所以才没有告诉她自己的想法。想着有朝一日,若是他败了,至少可以提前保她全身而退,她可以忘记在夜宸的所有事,回到?国。
那么她还是过去的汐涴公主,至于自己是死是活,与她便再无半点关系。
“朕……确实预料得到。”可他还是走了那步险棋,用她的性命冒险,只为探出那群人的老巢。
“哈哈……一切都是你的计划,我……”她颤抖着双手,心中又是失望,又是错愕。“我可真是傻,会信你的话,我甚至还一直以为……你是在替我考虑,为我好?”
“萧奕辞,你到底还藏着多少事,是我还不知道的?”聂卿萦深吸一口气,强作镇定问道。
“你又何必多此一问?”萧奕辞犹豫半晌,反问道。
她明明知道自己不会告诉她的,她还是要当面问他。
“是啊,我还问什么?为什么要问……”聂卿萦怔然。她可真是疯了,问他这个作甚。
要是他真的会说,也不会在她毫不知情的情况下,骗她,利用她抓人了。
“萧奕辞,临走之前,我还想再问你最后一个问题。”她突然道。
聂卿萦抬眼看着他,泪水不知道何时模糊了她的双眼,如今连看他的脸都是那么模糊了。
“在你心里,我到底算什么?”
“……”萧奕辞再次沉默。他在乎她,他恨不得将所有真相和自己心中的答案告诉她,可是他不能,他不能害了她。
原丰那日的预示一直回想在自己耳旁,可是他连逆天改命都做不到。
她留在自己身边,只会给她带来无尽的伤害和危险。这次只是暗中之人小小动作,要掳走她。
那下次,下下次乃至以后无法预知的每一天。他要如何应付,如何帮她化险为夷?
他不能眼睁睁看着她因为自己而死。那群人是冲着他,乃至萧氏江山来的。
而她是自己最大的软肋,他心软一次,便是害她一次。他虽是帝王,可未必时时能派人护住她。
敌暗我明,他冒不起这个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