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底,还是钱盛嫣的出身不够“正派”。
行宫宫女,被酒后的亲王看上,一夜春风后王爷离开,这原本只是个最普通的宫女的故事。
谁料这宫女如此幸运,竟然怀上孩子,又平安生下,虽说过程孤苦艰难了些,却已经是天大的好事了。
更遑论事后还被王爷认可了孩子,同意她入府,又一步步走到侧福晋,到如今的贵妃呢。
但乌拉那拉氏这话还是有个漏洞,若那年胤禛是七八月份宠幸的钱盛嫣,那弘历也不应该是在二月出生。
她这话已经在明晃晃的指责钱盛嫣,在怀疑弘历了!
钱盛嫣真是要气死,起身刚要下跪愿意以死自证明白,胤禛却冷笑道:“皇后的记性真是不行了。先帝的行事历上明明白白写着,是五月初离开的行宫,前往塞外避暑,皇后竟说七八月份还在行宫,真是可笑!”
钱盛嫣这才放了心,这个时间才对嘛。
“当初接弘历回府的时候,时间,地方,证人,全都调查的明明白白,也给弘历验过血脉,弘历的出身绝无可疑!”胤禛语气坚定,再看乌拉那拉氏时已是万分厌恶,“此事当时朕交予你去办,也和你说的明明白白,为何今日你还会有这般言论?”
“皇上!”乌拉那拉氏一惊,赶紧跪下道,“是臣妾的错,臣妾……记错了……”
乌拉那拉氏态度诚恳,但木已成舟,玉牒修订多么困难,这一册已成,若再因钱盛嫣一个入府时间重新修改誊抄,那不止是麻烦,恐怕还要引来众多猜测和质疑。
钱盛嫣的身份本就经不起细查,在玉牒上的记录要的却是真实,这下,连胤禛都觉难办。
这个时候,门口传来一声清朗的少年音含笑说道:“皇阿玛和额娘估计是记错了,儿臣生日是八月十三。”
“弘历?”钱盛嫣惊讶回头,“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本是皇阿玛叫儿臣去养心殿,但儿臣过去却未见到人,养心殿的全公公告诉儿臣皇阿玛在皇额娘这里。”
弘历笑着走过来,对着胤禛行礼道,“正好儿臣想着也有段时间未向皇额娘请安了,便擅自过来,还望皇阿玛责罚。”
“你来向你皇额娘请安,有何可罚?”胤禛缓和了脸色,“弘历,你刚刚说的是什么意思?”
“儿臣生在康熙五十年八月十三日呀,皇阿玛许是记错了?”弘历眨眨眼睛,有些调皮,“生在王府东佑院——咦,这般算起来,儿臣是额娘唯一一个生在王府里的孩子。”
钱盛嫣忍不住笑了起来,笑完却又恍惚觉得哪里不对。
但还没等她想明白,胤禛便沉声问道:“你可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
“儿臣知晓。”弘历也正经答道,他一拱手,“儿臣生辰几时,是春是夏都没关系,还望皇阿玛全了儿臣一片孝心,不要再为此事烦恼了。”
胤禛蹙了下眉,一时没有回答。
康熙朝至今,所有后宫嫔妃的玉牒刚修订完,亲王皇子的玉牒却因为人数过多,牵扯到的母族妻族过广,倒是还在修缮中,若真如弘历所言,只需将他的生辰改小半年,事情便也迎刃而解。
这般下来,不管是钱盛嫣的身份,还是弘历的出生,全都合情合理,再无可指摘之处,便是有心人去查,也无甚错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