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谦想要的答案,无疑就在胡十八的身上。
但是直觉又告诉他,小胡什么都不会说,这是因为他们都清楚,即便是最纯粹的友谊,也无法诞生绝对的坦诚。
每个人都拥有属于自己的秘密,每个人也有保护秘密的权利。
『看来我得去问别人了,』张谦似乎并不遗憾,『不过我大概能猜得出,你们和那个黄毛之间,曾经发生过什么。』
但他要的是被刻意遮掩的「因」,而不是显而易见的「果」。
『对此我毫不怀疑,』胡十八的表情同样放松,『只要你愿意,这个世界半数以上的秘密,都将不再是秘密。』
在寸头听来,这番荒诞的对话无疑是一种挑衅。
他讨厌被人无视。
『你们可能还不太清楚自己的处境。』
『容我多说一句,没搞清楚自身处境的人,应该是你才对,』嘴角挂着和善的微笑,张谦缓缓竖起三根手指,『到现在为止,你至少犯了三个错误。』
『哪三个错误?』寸头下意识地问道。
『第一,你不该收起你的刀。』
如果没有被牢牢握在手中,哪怕是最锋利的刀,也和垃圾堆里的废铜烂铁没什么两样。真正令人生畏的,从来都不是刀和刃,而是执刀的那个人。
寸头显得不以为然。
『你当我身后的这些兄弟,都是吃干饭的吗?就算手里没有刀,我也能把你们一网打尽!』
『这恰恰是你犯的第二个错误,』张谦的眼里不觉多出一抹怜悯,『就是因为太想把我们一网打尽,你才会忽略了一件重要的事。』
『什么意思?』
『有句话叫,距离产生美……你有没有想过,我们为什么会从屋子里出来,心甘情愿地被你们包围,而不是关起门来,据守在裁缝铺里?』
『为什么?』右眼皮猛地抽动两下,寸头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不知不觉间,他已经陷入张谦的节奏,被动地问了三个问题。
『原因很简单,我们想被围起来呀,』唐可媛笑眯眯地道,『顺便说一句,你们贴得越紧,凑得越近,姐姐我就越高兴哦!』
她实在是个让人摸不着头脑的女人。
寸头的后背绷得很紧,仿佛挨了一记浸过水的鞭子,又像是被一双狡猾而残忍的无形怪手,死死扼住了喉咙。
『我不明白……』
『意思就是,你们离得太近啦。刀剑无眼,死伤难免,待会儿要是动起手来,大家可别伤到自己人哦!』
闻言,一众混混顿时愣住了。
他们确实离得太近了,近到完全施展不开手中的水管、铁链与棒球棍,然而在片刻前,这些武器明明是他们最大的倚仗。
不战而屈人之兵,善之善者也。
『都别慌,我们的人数优势还在!』寸头强装笑脸,努力控制着表情。
『很遗憾,你们已经输了,』胡十八比对方更镇定,更自信,『坦然接受失败,犹不失为顶天立地丈夫之行也。』
他的眼神清澈而明亮,洋溢着温暖的光芒。